香柔道:“娘娘還記得嗎?夜蓉曾是溫妃指派給娘娘的,作為柔儀殿的主香宮女,她或許就是溫妃的眼線、耳目。”
嘉敏眉頭緊鎖,“如果真是如此,那流珠的心機未免也太深沉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況且歷來宮中為權謀心機之地,鮮有人倫常情。就算沒有十足的證據,娘娘也不可不留個心眼。”
殿內的雕鳳冰鑑淅淅瀝瀝地滴著冰水,一滴一滴,竟是冰窖般寒意,侵得嘉敏的肌膚冷浸浸,她的頭墜墜的痛,而心中更是如亂麻攪擾,理不出一絲頭緒。
良久,她終是起身,“擺駕瑤光殿。”
嘉敏進來時,溫妃正在縫製嬰兒的小衣,她忙放下了手中的針線,“下這麼大的雨,娘娘怎麼還過來?若是淋到了雨,就是臣妾的不是了。”
“本宮知道姐姐孕中辛苦,不思飯食,所以讓小廚房燉了野雞湯。”
香柔將食盒放在檀木桌上,馥郁甘甜的香氣嫋嫋而散。
溫妃笑道:“好香!論美食手藝,還是國後孃孃的小廚房最好。”
嘉敏親自才盛了些,遞給了溫妃,“姐姐覺得香,那就是有胃口了。”
溫妃接過喝了幾口,擱下碗撫著自己的小腹,一笑一顰間皆是無法掩飾的幸福,那是一個即將做母親的幸福,散發著聖潔而滿足的光彩。
“臣妾是吃什麼吐什麼,不過是惦記著腹中孩兒要吃,所以才逼著自己多少吃一些。”
這時,阿茂突然進來,向國後稟道:“回娘娘,那宮女已經拖去西山的亂葬崗處置好了。”
嘉敏有些不悅地輕斥:“處置好了就好了,何必還趕到這裡來向本宮回稟?”
阿茂小聲說道:“奴婢也是怕娘娘等著訊息了。”
溫妃有些好奇:“不知是哪個宮女如此命賤,竟被娘娘下令拖到亂葬崗不得全屍?”
“說來讓姐姐笑話,姐姐在孕中,本不該聽這些血腥陰毒之事的。”
“哦?血腥陰毒?有這等事?臣妾倒是真的好奇了。”
嘉敏不得已嘆了口氣,“是本宮宮中的一個宮女移栽了箭木,才至那天薛總管中毒,那宮女不堪罪孽,自己也服毒自盡了。”說著,細細觀察著溫妃的表情。
溫妃大為吃驚:“竟有如此膽大包天的宮女?這樣的宮女實該拖出去杖斃!也好殺雞儆猴,警戒宮中的那些刁奴懶婢。”
嘉敏揣摩著溫妃的神情,見她驚訝而震怒,實不像是夜蓉的幕後主使者,又問道:“姐姐可知那宮女是誰?”
“是誰?”
“是柔儀殿的主香宮女夜蓉。”
溫妃陷入了沉思中,費力思索著:“這宮女的名字聽著耳熟。”
“姐姐難道真的想不起來了嗎?還是姐姐指派到本宮宮中的呢!”
溫妃恍然大悟,“原來是她!臣妾想起來了!看著是一個非常淑婉的女子,沒想到竟然做出了這樣歹毒陰險之事。”她滿臉地愧意,屈身致歉,“都是臣妾的錯,不該不問清楚底細人品,就任派宮人去娘娘的宮中伺候。娘娘心中若是還有怨氣怒氣,就都發在臣妾的身上吧。”
嘉敏斟酌著她的一蹙一顰,一言一語,如此反應實在不像是裝出來的,她心中所存的疑團更大,也更加困惑。
她扶起了溫妃,“姐姐折煞本宮也!本宮怎好怪罪姐姐呢!姐姐有孕身子不便,快快起來。”
等到國後離去之後,溫妃心中積攢的怒氣再也忍不住,揮手一掃,桌上的湯全被揮灑到了地上,驚得爾嵐忙給溫妃捶肩:“娘娘別生氣,氣壞了身子,肚裡龍鳳胎可是不高興了呢!”
溫妃有所顧忌,可依舊狠狠道:“這個小白兔,今天唱這出戏是要特意來警告本宮的麼?!本宮還以為她是個又傻又甜的小貓小狗,想不到現在也耍起花樣來了!竟敢懷疑本宮!”
爾嵐勸道:“娘娘沒做過的事,何必要生氣。”
“是啊!本宮的確沒做過,那夜蓉既不是本宮的眼線耳目,本宮也沒有指派她去在國後的宮中栽下箭木。”
爾嵐沉吟道:“那日在國後的花園中,娘娘將國後推向草叢,是因為娘娘其實已經知道了園中的箭木有劇毒,只是不知道是誰栽種的而已。又故意放了幾條蛇好製造慌亂,慌亂中推開周嘉敏和薛九,同時絆倒二人,藉此除掉二人……可惜……國後命大沒有中招,只有薛九中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