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英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國主最近好轉的原因,我聽說後宮中也變得井然有序,再也不像之前發生些奴婢們鬥毆吵嘴、懶惰扯皮的事兒,宮中的各位主子們也是安安分分的,也沒傳出誰瘋了誰死了的事。奴婢像奴婢,主人像主人。”
周嘉敏心中的石頭才微微落地了些,國主安好,她才安好,怕就怕,國主永遠也走不出悲痛哀傷,從此便萎靡飲泣。可她在聽到阿茂的下一句話時,一顆心又像是被雷劈電擊一般,只覺得腦子裡都是亂哄哄的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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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茂說道:“你們都不知道吧,那是因為宮中多了一位主事的娘娘,雖然位份不高,可也是以前王府裡的舊人,行事為人是極其圓熟沉穩的,竟比先國後更能打理事務,宮中上至主子,下至卑賤的灑掃宮人,無人不服、無人不讚的。”
周嘉敏已經隱隱猜測到是誰,心猛然狂跳了一陣,唯有元英覺得奇怪,“原來如此,不知道那位主事的娘娘是誰呢?”
“原是國後身邊的侍婢,侍奉國後多年,也是熟通音律,國主想聽曲兒,唯有這位才能彈出國後的遺韻!那夜落雪,她彈了大半夜的曲子,第二天便被封為溫修容了。”
溫修容,溫修容,多好的主位封號,流珠姐姐向來品格端方,平和藏愚,有她在國主的身邊,能彌補了姐姐亡故的缺憾,甚至,流珠姐姐更懂照顧人,更知曉人情冷暖。只是,明明是一件極其高興的事,為何她的心竟又開始抽搐般地疼?
周嘉敏心中酸澀,眼裡便不由得落下了淚,連著手中的針扎到了手指,沁出一滴滴鮮血也渾然不覺,唬得阿茂和元英都嚇了一跳,“姑娘?姑娘?”
阿茂抽著自己的大嘴巴,“瞧瞧我這張嘴,盡說些瞎話,又惹得姑娘心中不痛快了。”
“我沒事,我是真的為國主高興,難得國主不再哀傷,難得他有開始振作精神處理朝政。”周嘉敏抹了抹淚珠,展開了一個笑顏。
阿茂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元英嘆道:“姑娘的心思柔膩,又善解人意,這多愁善感的能耐竟一點也不比國主差!姑娘也好少哭些才好,省得眼力勁兒又差了。”
元英說得不是沒有幾分道理,這些日子常常落淚,每每熬著油燈謄抄經書,落得看東西都有些朦朧。
人去樓空之後,周嘉敏默坐許久,心潮起伏間,謄抄經書竟也是不能了。她開啟了小窗,唯見高牆斑駁,這兩日的雪落了又落,屋外已經積攢了厚厚的一層,遠遠近近都是銀裝素裹成一片,雪花如浮玉飛瓊般,夾著冷風吹拂在她的臉上,讓她濾盡心中的萬千情絲纏繞。
寒風颯颯,吹落滿地的經文。
可嘆芳音斷,香印成灰!
她長吸一氣,研開墨汁,鋪開紙張,一一默寫著他曾作的詩詞。
蝶戀花
遙夜亭皋閒信步,乍過清明,早覺傷春暮。數點雨聲風約住,朦朧淡月雲來去。
桃李依依春暗度,誰在鞦韆,笑裡低低語?一片芳心千萬緒,人間沒個安排處!
好個“一片芳心千萬緒,人間沒個安排處!”皋閒信步,淡雲殘月,這份閒愁又能落於何處呢?
喜遷鶯
曉月墜,宿雲微,無語枕頻倚。夢迴芳草思依依,天遠雁聲稀。
啼鶯散,餘花亂,寂寞畫堂深院。片紅休掃盡從伊,留待舞人歸。
到底是什麼是讓你在曉月宿雲的時刻醒來?畫堂深院裡,你的獨坐獨賞亂花啼鶯,高空中的幾聲雁鳴聲便牽動了你的惆悵。
搗練子
雲鬢亂,晚妝殘,帶恨眉兒遠岫攢。斜託香腮春筍懶, 為誰和淚倚闌干。
淡筆勾勒,俊靈沉鬱,卻牽人心肺,你可知,讀著你的詞作,我的心也被你勾走了?
一斛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