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見女兒無大礙,宴會之後,嘮叨了些育兒的家常,便也出了宮。嘉敏被國後留下來,在瑤光殿中小住些日子。
國後倚在床上,臉上毫無血色,而神態卻是十分怡然,她愛憐地輕撫著懷抱的嬰兒,看著他粉紅的小臉蛋,說不盡的慈愛。
突然,她一陣急咳,蒼白的臉更添了幾分病容。
流珠忙給她掖好被子,從她手中接過了小皇子:“娘娘產後,身子本就虛,今天又以身涉險,今兒個可是把奴婢嚇壞了。”
“今日若不是本宮自己用了毒,又怎會扳倒慶奴?”
不巧的是,嘉敏正要入殿給姐姐送藥,聽到這一句話,心頭大震!她停在殿門前,聽她們繼續說了下去。
流珠道:“慶奴不過是個女官,值得娘娘下這麼大的功夫對付她嗎?”
國後冷笑道:“如何不值得?!她雖然是個女官,卻比那些宮中嬪娥還要厲害百倍!”
“娘娘的意思是……那慶奴對國主暗生了情愫?”
“她的確生了不該生的情,她名義上是伺候國主的老人了,實則早些年是國主的通房丫頭,國主對她十分親厚,她又是聖尊後親賜給國主的,一言一行都帶了聖尊後的份量,她一直是本宮心頭的一根刺,她若不除,本宮心頭實在難安!”
流珠點頭道:“聖尊後多次在國主跟前旁敲側擊,提議要國主納了慶奴為嬪妃。這慶奴看著老實,其實花花心思比誰都多!”
國後有些惱意道:“只可恨國主對她情分太深,縱是如此,國主仍饒她不死,只將她趕往皇陵!”
流珠撫慰道:“娘娘就安心吧!那皇陵荒僻,慶奴斷了念想,只怕熬不過今冬呢!若是娘娘還不放心,奴婢這就去差人將她圈禁起來!”
國後這才疲憊一笑,正要躺下休息,突然聽到殿外一聲“砰”的巨響。
流珠喝道:“誰在外面?!”
殿門口,嘉敏摔碎了藥碗,怔怔地站在門邊。
國後有些詫異:“小妹?……”
嘉敏悲聲問道:“姐姐剛才說的,都是真的麼?”
國後勉強笑了笑:“外面涼,小心著了風寒,小妹還是快進來。”
“慶奴當真是姐姐害的麼?”
“小妹,有些事你不需要知道,就當做什麼都沒聽見。”
嘉敏心痛如割,眼前的姐姐再也不是從前那個心地澄澈的女子,而是讓她感到分外陌生,“難道只是因為姐姐不喜歡一個人,就要將她置於死地麼?姐姐的心,未免也太可怕了些。”
流珠斥道:“在娘娘面前,小小姐不可如此放肆!”
國後的臉色沉了沉,毫無表情地問道:“難道在妹妹的眼中,姐姐就如此不堪?”
“慶奴何罪之有?不過是得了國主的厚待,得了聖尊後的信賴,姐姐身為後宮之主,理應雍容雅正,難道就容不得一個小小宮女?”
國後輕嘆一聲:“小妹,你年紀太小,涉世未深,許多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
“是麼?”嘉敏心情低落,難道真的是,她想得太簡單了?
流珠在一旁說道:“小小姐尚未出閣,何曾知道大家族裡的千綜萬緒?更何況是在三千佳麗的後宮?娘娘這樣做,自有娘娘的道理。”
嘉敏再也無言以對,她怔怔了很久,是她發現了香袋藏毒,可這一切都是姐姐的精心安排,她就這樣被捲進了後宮的爭鬥,與姐姐聯手除掉了慶奴。
心中,似乎被巨石壓著一樣難受。
她轉身跑了出去,夜風很大,吹得她的眼睛有些乾澀,她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何處,只聽得遠方嗚嗚咽咽的簫聲,那簫聲悽婉,似是懷人,又有著無可奈何的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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