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張嬸離開之後，宋澤遠身上那種從容冷靜拿主意的模樣如陽光下的冰塊，慢慢融化消失了。他的眉心與眼睛裡，帶著擰成結的擔憂。宋澤遠嘆了一口氣，紀曉舒剛想安慰他，宋澤遠已經低頭將額頭壓在她的肩膀上，再次疲憊地嘆了口長氣。
宋澤遠的身體有些重，但是紀曉舒感受這種真實的分量卻能讓她覺得安心。紀曉舒一隻手環住他的背，一手放在他的頭上，手指插在他的髮間恩柔地梳理著。
有護士從他們身邊經過，向兩人投來打量的眼神。
紀曉舒沒有管旁人的目光，只希望自己有力量足夠支撐住宋澤遠。
宋澤遠抬起頭，捧住紀曉舒的臉，將兩人的額頭緊緊貼在一起。他的嘴唇就近在咫尺，兩人的呼吸糾纏子在一塊。
紀曉舒聽到不遠處傳來幾聲咳嗽聲，雖然聽著不像是刻意為之，不過宋澤遠已經放開了紀曉舒。
紀曉舒堅持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背上。
“沒事了，我只是覺得有些累，每次見到老爺子都是精精神神的樣子，有時候都快要忘記我們做晚輩的遲早要面對這些。”
紀曉舒拉著宋澤遠坐在剛才她和張嬸坐過的位子上。兩人沒有說話，紀曉舒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只是靜靜坐著。紀曉舒注意到他手肘的部位有些褶皺，伸手撫平那塊布料。
紀曉舒很少見到宋澤遠露出這種疲憊的模樣，讓人心疼，想要為他照顧一切。紀曉舒抱住宋澤遠的手臂放在自己的腹部，低聲說：“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兩人挨地很近，彼此用一種幾乎是耳語的聲音就足夠了。宋澤遠既沒有動，也沒有說話，但是紀曉舒知道他聽進去了。她慢慢地說：“張嬸的年紀也蠻高了，老爺子現在的情況，讓她照顧著也實在勉強，我知道你很尊敬張嬸，很信任她，但是她畢竟年紀也高了，照顧老爺子對她來說只會越來越吃力。”
“嗯。”宋澤遠吐出一個單調的聲音，只會為了紀曉舒知道自己在認真聽她說話。
“不過現在老爺子在治療中，身邊有些陌生人肯定不習慣，而且也要找信任放心的，所以，我想和孫姨談一談，如果她同意的話，就讓她來幫忙照顧外公，至於以後，就先等外公恢復回家之後再說。畢竟挑護理人員，肯定是選他看著喜歡的。你覺得怎麼樣？”
宋澤遠轉過頭，一雙眼睛認真地盯著紀曉舒，她以為自己哪裡說錯了，繼續不急不躁地說：“你不同意嗎？是不是有哪些方面是我沒有考慮周全的？反正我只是有這種想法，剛才看到張嬸那副模樣，好像是她也快要病倒了。我只是先和你商量一下，如果你現在有更好的辦法，我們就照著你說的辦。”
宋澤遠緩慢、溫柔地搖搖頭，然後伸出手按在紀曉舒的後頸上，側過臉吻住她的嘴唇。宋澤遠的嘴唇有些幹，但是足夠溫暖，紀曉舒心裡告訴自己一會要提醒他喝水，同時伸出手臂攬住他的肩膀，仰著脖子迎上他的嘴唇，微微閉著眼睛。
她又聽到有人在咳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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