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曉舒不知蹲了多久，她聽到臥室內傳來宋澤遠在喊自己的名字，聲音先是低低的，像是怕驚擾到深夜的寧靜，隨後，聲音越來越響亮，一聲連著一聲。
紀曉舒沒出聲，心裡想著：你到底在找誰，是不是一個影子？
臥室的門被開啟了，宋澤遠沒注意腳下，越過紀曉舒之後才恍然回頭，看見默不吭聲蹲著的紀曉舒，低著頭，如牆角斜斜長出的一朵蘑菇。
“你在幹什麼？”宋澤遠的聲音又低下去了，沒直接把人拉起來，而是同樣蹲在她面前。
紀曉舒始終低著頭，直至看見一雙腳出現在視線中，那雙腳比自己的腳大了好幾圈，足弓彎成一個有力平穩的角度。然後，視線就被淺灰色的睡褲遮住了，隨後膝蓋擋住了紀曉舒的視線。
兩人的膝蓋抵在一起。
宋澤遠的手緩緩抓住紀曉舒的兩隻手腕，紀曉舒一直沒覺得冷，直到手腕被溫熱的手掌攥住，才發覺自己的四肢冰涼。宋澤遠的手沿著她的手腕向下，張開手指裹住住她的手以及同樣冰涼的腳趾。
“曉舒，曉舒……”宋澤遠不斷輕喚著紀曉舒的名字。
紀曉舒慢慢抬起下巴，看著宋澤遠，他的五官中只有一雙眼睛，明明亮亮的。
宋澤遠繼續問：“你為什麼待在這裡？”
紀曉舒慢騰騰地回答：“我要接電話，但不想吵醒你，就出來了。”
宋澤遠這時候才嘗試將紀曉舒拉起來。紀曉舒的手臂被拉起來，身體卻沒有動，宋澤遠沒繼續，重新蹲下了，順便把紀曉舒的手拉到自己腿上。
“你困不困？”宋澤遠問。
紀曉舒答非所問：“我在想事情。”
宋澤遠點點頭：“回臥室想也一樣能想。”
紀曉舒把手抽出來，繼續抓住自己的腳趾當一朵蘑菇。
宋澤遠耐心地問：“在這待著也挺好的，那能告訴我你在想什麼嗎？”
紀曉舒沒回答，宋澤遠更加貼近紀曉舒，他的手放在她的脖子上，撫摸了兩下後，紀曉舒順勢把額頭磕在他的膝蓋上，宋澤遠張開手臂抱住她，用自己的身體罩住她。
兩人靜靜蹲了好久，宋澤遠聽到紀曉舒小聲地說了句“我真的愛你”。
宋澤遠的唇角勾起一抹微笑，“我也是，而且，永遠比你的更長久，更深。”
“也許沒有那麼長久，但是，肯定比你的深。”紀曉舒張開拇指與食指，在宋澤遠的腿上畫了一截小小的距離，“至少深這麼多。”
宋澤遠已經不僅僅是微笑，他的笑聲鼓動著胸腔，壓在紀曉舒的身上，從她的身體傳到耳朵。
“嗯，深這麼多。”他附和著，感覺懷中的紀曉舒不安分地動起來，便稍微鬆開她，再次嘗試著將她拉起來。
這一次紀曉舒沒有拒絕，乖巧地站起來，宋澤遠站在她的側後方，一隻手臂張開虛圍在她身側，另一隻手推開臥室半掩的門。
紀曉舒邁動僵硬的兩條腿時，忽然聽到宋澤遠問：“誰打來的，那通電話。”
紀曉舒略微一愣，不去看宋澤遠臉上的表情，幾乎沒做思考直接回答：“沒誰，打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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