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單是救不成,只怕我也活不成。”
“……這麼危險?可是……不就是治病麼?怎麼您說得好似你死我活一樣。”
說完,那人原是想緩和氣氛地笑上一笑,但見到乞丐歪斜著腦袋看著他,他便沒能笑出來。倒是那乞丐咧嘴開衝他笑了笑,隨後道:“說了不是病,那是妖魔鬼怪。厲害了才會去而復返,所以有誰不要命的,這會兒儘可以留下來陪我過夜,我是沒所謂的。”
說完,面對眾人表情瞬間的凝固,乞丐再次嘿嘿一笑,好似他從頭至尾都在逗這些人玩兒。
然而儘管如此,他剛才最後那句話出口時,冷不丁地令我握著攝像機的手微微一抖,也叫廟裡瞬間沒了旁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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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不多久,就見那幾人在沉默中面面相覷了一陣,隨後有人出面打了個哈哈:“那大師傅,雖然姥姥讓我們一定要陪著您,不過今晚酒喝多了人確實有點發暈,不如就聽您的,咱先下山了好吧。”
有了起頭的,其餘人自然趁機立刻跟上,一個個也突然酒醉上了頭,當即先後同那乞丐道別。於是不多會兒,門外腳步聲由近而遠,眼見那幾個身強力壯的漢子,竟都似逃一樣匆匆地跑離了這個地方。
其實那瞬間我也有股想要撤離的衝動。
大概‘逃跑’時的慌亂會傳染,而它所帶來的寂靜也會加深人的不安。
但當我看到老盧那條被乞丐放平下來的手時,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忍下了那股衝動。
我覺得既然都已經做到這個份上,自己實在沒理由說放棄就放棄,況且乞丐剛才那番話究竟有幾分真有幾分假,誰能說得準。於是穩了穩呼吸,我繼續將注意力放到攝像機上,盯著攝像機裡乞丐的身影。
他似乎終於開始認真觀察起盧友坤的身體來,所以身影彷彿一度凝固了似的,一動不動。
直到外面再也聽不見一丁點腳步聲時,他抬頭朝門外看了一眼,隨後拖著他那條傷腿慢慢走到大門前,仔細將門關上,又喀地聲將門用力鎖上。
隨後轉身返回香案旁時,忽然他頭頂上方的燈泡唰地亮了下,好似閃電掃過似的,令我螢幕裡一片死白。
但很快也跟閃電一樣,這光亮稍縱即逝,並帶著啪地一聲爆響。
我立即明白過來,這回燈泡才是真的爆了絲。
可是既然現在才爆絲,那先前他們帶老盧進門時,為啥怎麼按它都沒反應?
這問題在我腦子裡剛剛充滿不安地冒了個頭,就見那乞丐摸黑朝我這方向再次慢慢走了過來,於是另一個充滿不安的念頭緊隨而出,因為我突然意識到,由於剛才那些人急於離開而忘了留下哪怕一支手電筒,所以這地方再次恢復到我剛溜進來時那種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這麼濃烈的黑暗,但並沒有影響乞丐的步行,真不知他是怎麼做到的。只見他行走自如,彷彿長著雙夜視眼似的,在這滿地亂放著蒲團的地方毫無差錯地經過香案,繞過半牆,隨後走到後門處,將那扇小門也咔的聲鎖上。
而我本以為這扇看起來幾乎沒什麼利用率的門,是根本沒有鎖的。所以一聽見上鎖的聲音,登時只覺得心臟有點崩裂似的急促鼓動了幾下。
頭一次緊張到兩腿都在發抖,我不禁開始為自己剛才一念之差沒有選擇離開而感到後悔。
為此一度有些束手無措時,攝像頭裡的畫面清楚提醒我,那乞丐重新回到了盧友坤的身邊。這讓我雖已緊張到口乾舌燥,仍是立刻穩住呼吸,以免抖動影響了畫面的清晰。
從畫面來看,乞丐似乎確實像要給盧友坤進行治療,因為回到他身邊後,乞丐立刻脫下老盧的衣服,對他身體徹徹底底檢查了一遍。
然後爬到香案底下掀開地板磚,從裡面拉出一隻小箱子。
箱子裡裝著些瓶瓶罐罐,雖不曉得裡頭裝的是什麼,但我猜可能都是些類似中藥的東西。
他一個個瓶子依次看下來,挑了其中一瓶開啟蓋子,從裡頭倒出些黑糊糊的泥狀物,將它們仔細抹到盧友坤的額頭上。
一邊抹一邊嘴裡唸唸有詞,聽上去跟剛才他發現木桶上那毛東西時念的東西很相似。
隨後往身上那件麻袋似的衣服上摸了摸,摸出一支針管,用嘴拔了上面的管子,俯下身將針頭往老盧額頭上插了進去。
說也神奇,針剛一刺入,就見盧友坤原本仍僵硬無比的身體漸漸同他那條手臂一樣軟了下來。似乎呼吸幅度也比之前大了許多,隱隱可辨他胸膛起伏的動作,伴著一陣渾濁的呼吸聲,讓我原本緊吊到嗓子眼的心跳得以微一鬆弛。
心想或許真是什麼失傳的中醫手段吧,畢竟以往聽起來就覺得中醫挺玄乎挺神奇。
但剛由此鬆懈下來沒幾秒,我的神經再度緊繃起來,因為突然見到原本早已止住的鼻血再次從老盧鼻子裡流了出來,流速比原先快得多,幾乎像是在往外衝。
乞丐卻依舊一副淡定自若的樣子,彷彿見慣不怪,低著頭繼續專注而有條不紊地將那針頭慢慢往老盧的額頭裡插。直到那支約莫五六厘米長的針頭整個兒全部沒入,他才輕吸了口氣,然後一邊嘴裡繼續唸唸有詞,一邊把手伸到老盧鼻子前,將那洶湧而下的鼻血用力摸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