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來時一樣,下山時,那些人也都沒因我的停歇而放慢腳步等我。
興許是篤定在這樣一座深山裡,又是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料我必然不敢停太久。不過也可能是早已忘了我這號人物的存在,因為他們對老盧的狀況很感興趣,一路都跟在醫生身邊低聲聊著什麼,但用的是當地話,所以基本一個字也沒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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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不懂沒關係,畢竟這和我打算做的事來比並不重要。所以一路走走停停,每次停歇的時間都刻意拉長一點。
有那麼一兩次,我感覺醫生似乎注意到了這點,但好在他只回頭看了我兩眼,並沒拆穿我這小小異常。所以繼續用這方式拖延著,直到再次停下時,過了一兩分鐘就再也見不到那行人的身影,我便立刻抓緊時間往回走。
隨身帶著的有夜視功能的迷你攝像機,此次派了大用場,不僅藏在身上不容易被人發現,而且沿途把一切都拍得清晰無比。我知道,以現在各種修圖軟體的功能之強,已令單純的照片不具備太多說服力,所以如能把一切證據用影片的方式展現,效果顯然要強得多。
況且我始終沒法相信一個居無定所的流浪漢,真能一夜間治好癌症。
這種傳奇的背後必定隱藏著什麼,而老盧身上突然發生的那種狀況,想來同這一切應該不無干系。所以如果今晚都照實拍攝下來,無論它所反映出來的是哪一部分的事實,最終都會是個非常吸引人的東西。
就這麼一路琢磨著,一路沿原路忐忑而返,當重新見到那間小廟剪影般輪廓時,我不由輕輕鬆了口氣。
雖然夜色昏沉,好在並沒有發生什麼‘鬼打牆’事件,倒是坐在廟門口等著‘大師傅’回來的那幾個人更棘手一些,為此我不得不離開山路,卯足勁道從一旁山岩上攀登繞行過去,隨後慢慢爬到寺廟圍牆最接近山體的一處地方,輕手輕腳翻進牆裡。
跳進牆內的一剎那,我本以為自己打錯了算盤,因為整座廟後背幾乎完全貼著山體。
如果因此沒路,就意味著除了前門外再沒別的地方可進入廟裡,那麼今夜的一切想法都將枉然。所幸撥開那些半人高的密集蒿草後,總算看到中間有條勉強能擠進一個人的路來,貼著牆沿著這條路慢慢往前走,不多會兒,正如我所想的那樣,這座廟雖然既破又小,但正殿背面果然是有後門的。
後門長期沒人開啟,上面金屬部分都已生鏽,好在門沒上鎖,輕輕一推就開。隨即一股夾雜著黴餿味的氣流撲面而來,嗆得我險些打出一個響亮的噴嚏,幸虧及時將這衝動忍住,隨後重新開啟錄影機,我藉著夜視鏡所照出來的那一小點影像,摸黑小心往門裡走去。
門裡幾乎伸手不見五指,因為前門被關上了,於是一路走一路不禁有些擔心,不知寺廟的主人是否偏巧已經回來了。幸而等將這地方一圈兜完,發覺這個擔心是多餘的,那位‘大師傅’仍還未返回,而這地方統共就一個空間,被一道影壁似的半牆分成前後兩部分,前面部分沒什麼東西,後面自然就更是如此,所以幾乎一覽無餘。
於是四下找了找等會兒能藏身的地方,這時瞥見靠近後門的牆角邊依次排放著三個大木桶,不知道是派什麼用處的,遂拿起攝像機對著它們拍了一陣,然後繞到前面,將老盧躺在香案上的樣子也近距離拍了下來。
邊拍邊忍不住有些吃驚。
不知是光線的原因還是怎的,只不過前後過了三小時,老盧在鏡頭裡的樣子看起來似乎又回到他發病時的那副模樣。面孔凹陷,眼圈發黑,若不是兩眼大睜鼻子裡依稀還有一絲絲呼吸,看起來幾乎就像是具屍體。
這念頭一出,不禁讓我微微一個冷顫,與此同時,聽見門外有人招呼了聲:“唷,大師傅您回來了?”
我忙退回到那堵半牆背後。
迅速往四下裡看了看,仍沒能找到一個既能藏身又令讓我安全進行拍攝的地方,便立刻走到最近那隻木桶處,一把掀開蓋子,在前門門栓被人拉開的一剎,匆匆朝裡鑽了進去。
那瞬間倒真沒想過,如果桶裡裝的是水或者別的液體,我可該怎麼辦。
不過也算是運氣,裡面是乾燥的,也幾乎是空的。
說是‘幾乎’,因為在蓋上桶蓋之後我才感覺到,腳底下似乎有些什麼東西。比較蓬鬆柔軟,像是某種草類,但氣味卻絕不似草類那麼好聞。
很難描述的一種氣味,如同老盧曾經形容過的,彷彿酸黃瓜一樣的味道。
卻又比酸黃瓜多了種糜爛味,所以我猜可能是那位‘大師傅’平時做的醃菜。也所以剛一入桶時,那股嗆人的酸臭幾乎讓我有點作嘔。
儘管如此,不得不迅速忍住,因為時間緊迫,已容不得我有半點猶豫。
隨著卡朗朗一陣響,廟門生了鏽的關節被開啟,透過桶蓋留出的縫隙,我看到一名短小精瘦的男人從門外慢慢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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