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前臺無非是因它面向底樓大門,不僅有張充當櫃檯的書桌,還有張缺了部分皮,但好歹收擦得還算乾淨的沙發。
旅館叫喜福來。
名字聽著挺喜氣,但外表看著卻實在喜氣不起來,可能是建造時間太久的緣故,通體水泥斑駁,很多地方早露出了裡面的磚頭和木頭填充物,即便在燈光下看起來也是黑黝黝的,要不是裡頭還開著燈住著人,一眼望去就好像一座被廢棄了的荒宅。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裡頭雖說相對好上一點,但大約是常年住客不多的關係,無論走廊還是房間都透著股濃重的黴味。它們是從木頭地板和劣質水泥裡散發出來的,同雨季的溼氣混合在一起,令整棟房子充斥著一股刺鼻的異味。
那氣味一度讓我想立即逃離。
之所以最終仍是選擇在這麼一塊地方住下,主要還是因了冥公子。
是他開車把我帶到這裡來的。
我大概那大概就是所謂的異能。雖然從閻王井裡出來至今,我想他應該沒什麼機會學車,但仍是沒有任何壓力地在老陳棄車逃走後,將老陳那輛賓利穩穩開動了起來,並且比導航還敏銳,在周圍都是曠野或荒山的情形下,偏離公路幾十裡地,在這片幾乎沒有人煙的地方找到了這麼一家還開張著的小旅店。
其實再按原先的方向開上七八個小時,應該就能到達羅莊鎮了吧。但冥公子說,因為帶著我的緣故,所以一過午夜就最好不要再走夜路,以免惹來麻煩。
惹來什麼樣的麻煩?
他沒說,只用那半張陰測測的骷髏臉對著我,叫我空有一肚子話,卻哪裡還能繼續說出來。因此在他沒有任何猶豫地走進這家店後,我也只好跟著進去,雖說在賓利裡過一夜肯定比這潮溼破舊的小旅館舒服,但再豪華的車,前窗後背都開了個無比巨大的洞,卻叫人怎麼能再有那心情獨自睡在裡面。
想到這裡時,忽然聽見走廊盡頭傳來一陣細小的聲音:
“喀拉拉拉……喀拉拉拉……”
我怔了怔。
凌晨兩三點,這時段樓裡除了我以外沒人走動,因此那聲音顯得格外清晰和突兀。聽上去似乎是有老鼠在啃東西,但再仔細聽聽,又似乎是誰在用指甲往牆壁酥軟的水泥上一下下劃拉。
是誰這麼晚還在那兒做這種無聊事?
琢磨著,不由放慢腳步藉著頭頂上的燈光往前看了眼,隨即見到一個穿著白色睡裙的女人,背對著我在那方向的一道房門前站著,細長手指輕輕剝啄著門框邊牆粉斑駁的牆面,一邊抬著頭,似乎在非常仔細地看著門板上那串模糊的門牌號。
這是在幹嘛呢,既不開門也不敲門,大晚上的一個人就那麼一動不動站在那裡,如果剛好裡頭有人出來,豈不得被她給嚇一大跳?
想到這兒,突然樓下燈一亮,隨即一陣腳步聲噔噔噔從前臺的大門外走了進來。
“阿羽!死到哪裡去了!酒呢!”一邊走那人一邊道。
全然不顧此時夜還深,粗獷的嗓門震得樓板嗡嗡作響。
片刻一個少年的聲音輕輕響起道:“在冰箱裡,爸爸……”
“放個屁啊!快給老子拿出來!”
“好的爸爸……”
邊說邊有腳步聲急急朝裡屋的廚房方向跑去,突然腳步一窒,我聽見樓下那少年低低一聲叫:“爸爸小心!”
緊跟著嘭的聲悶響,有人跌倒了,隨即那男人的大嗓門再次咆哮著從樓下響了起來:“不長眼睛啊!東西放在這兒想摔死老子是不是!你個不要臉的東西!”
少年哭了起來。
哭聲刻意壓得很低,但還是聽得很清楚,我趕緊奔到樓梯口朝下看眼,遂見到一個八九歲大的男孩跪在地板上,頭被一個鐵塔般高大的男人用手按著,一邊用腳踩著他的腿,一邊用手裡的皮帶沒頭沒腦抽打著他:
“哭!還他媽的哭!你是娘兒們嗎!哭,哭你媽的哭!”
男孩不哭了,因為他抬頭看到了我,蒼白的面孔一下子變得灰敗。
見我要下樓,他用力搖著頭,於是我不得不站定了腳步。
而那男人渾然未覺我的存在,低頭繼續在男孩身上抽打著,像座瘋狂噴發的火山,在那孱弱幼小的身軀上發洩著他莫名其妙的怒氣。
喜歡冥公子請大家收藏:()冥公子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