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旭這個人能說歸能說,但是不太喜歡說單口相聲。
他噼裡啪啦的說話的時候,得有個人和他互動才行,就像是相聲裡的捧哏和逗哏一樣,非得有人接話才行。
顯然,梁紀冬一個人捧他的場已經滿足不了他了,必須得讓他行哥也加入這個三個人的電影裡面來。
通常,景行因為懶得和他廢話,都會嗯上一聲以表示自己在聽,但是他真的有沒有在聽,那就只有景行自己知道了。
但程旭不在意,他要的就是這個捧場的效果。
無論他行哥是真的在聽,還是假裝在聽,起碼錶面上是在聽著了。
只是,程旭這次卻失算了,本以為他行哥會像以前那樣,非常冷豔高貴的賜他一個“嗯”字,結果他的這句話都沒用說完,就見景行忽然沒有任何徵兆的停了下來。
三個人一直是並排走著的,程旭在中間,景行在邊上,他這麼一停,程旭自然也是跟著停了下來,還順手拉了悶頭往前走的梁紀冬一把,一臉不解的問道:“幹啥啊哥,咋不走了?”
剛才景行冷不防的一停,程旭還以為自己哪句話沒說對,是不是得挨踹了,但他很快又發現,他行哥壓根連看都沒看他,沉沉的視線越過前面擋路的黑油漆們,徑直的落到了對面。
程旭和梁紀冬前面剛好有個胖胖的大高個,把兩人的視野直接給截斷了,兩人左邊探探腦袋,右邊扭扭身子,愣是沒看見景行究竟看什麼看的這麼入迷。
還沒等兩人開口問,景行就將左肩上搭著的書包往他懷裡一塞,隨即繞過了前面的那個大高個,斜著插入了人流中,沒了影。
程旭抱著他的書包,一臉懵逼的問道:“行哥這是咋了,前邊有錢嗎,走這麼快?”
梁紀冬也沒明白是怎麼回事,一臉納悶的道:“也不太像是看到了錢吧?你還不瞭解行哥啊,他看到地上躺著一沓紅色毛爺爺都懶得彎腰去撿。”
再說了,就衝三中放學時門口的這個人流量,有毛爺爺也輪不到他們去撿啊。
“走走走,我們也過去看看,他剛才往哪走了,是不是去東邊的臺階那裡了?”程旭直接將書包往肩膀上一搭,拽著梁紀冬就往東邊跑。
奈何前面的那位大高個子的兄弟佔地面積比較大,周圍又是擠得不可開交的學生,程旭上躥下跳的急的像個猴兒,愣是沒擠出去。
林青柚在景行出現在校門口的那一瞬間就認出他來了,烏泱泱的一灘濃稠的黑油漆中,校霸同學依舊顯眼,黑油漆的校服一點也沒耽誤他發光。
比起其他被沉重作業壓彎了脊背的老年組的高中生們,校霸同學身形高挑,脊背平直,挺拔的像棵積極向上的小白楊。
景行幾步走過來,站到她面前,眉心微微皺著,眼神掃過她單薄的睡衣,沒有說話。
林青柚張了張嘴,正想著自己該怎麼跟他解釋她突然出現在這裡的原因,話還沒說出口,一件從天而降的外套就落到了她的身上。
景行側了側身,擋住了她面前吹來的風,嗓音微沉:“出來也不知道穿衣服嗎?”
“啊……我忘了。”林青柚眨了眨眼,誠實的說。
大概是看出了她情緒不太好,他沒問她怎麼跑來了這裡,也沒問她發生了什麼。
“感冒好點了?”景行摸了摸她的額頭,又俯身拉起她垂在身側的手,隨即眉心皺的更緊。
小糯米糰子的手冰涼,摸著沒一點溫度,這下真成小冰雹子了。
“咦咦咦,青柚妹妹?”幾分鐘的功夫,程旭拽著梁紀冬終於從人流裡擠出來了,三蹦兩跳的從景行的臂彎下冒出了個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