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十日,十五日,張寶玉覺得在這裡真是度日如年,外面不知道亂成什麼樣,唯有他家大帥還有心情天天進山打獵。
“大帥,明天就中秋了,我們什麼時候離開這裡?”小茅屋前堆滿了各種獸皮,一個身著清布褲裝的女子正埋首其中挑挑揀揀。
那女子抬頭嘴角噙著一抹慧黠的淺笑,正是恢復鍛鍊的馬躍悠,青妍的小臉兒又黑了,胳膊復又變得結實,還是很瘦,只是個頭一直往高裡竄,大約有一米七的樣子。
“大帥,再縱容著洛陽諸王搶劫,兄弟們都沒得吃了!”張寶玉將身上背的野豬往地上一摔,充分表達著自己內心的不滿。
“亂了才好,偉人說過:不破不立。破就是變革,破字當頭,立也就在其中了。你當那些流民是真的臣服與我們?這世間的人都會有私心,只有被打怕了,打狠了,徹底泯滅了心裡的僥倖,他們才能真正認識到底誰給他飯吃,才願意做個順民。”馬躍悠的臉上是極重的諷刺,原是她想的太好才犧牲了張國強。
“時事紛亂,諸王崛起,正是我們起事的契機,這不像饑荒時候奪一城之僥倖,而是謀一國之勢。既然威遠的民眾不喜歡有糧食有衣穿的日子,我們自然要教他們回憶回憶之前的卑賤。”
哀帝還是當權者張炯,要以諸王抵制蕭炎,那就要看看他們會不會被反噬,在她看來哀帝無異是與虎謀皮。
這麼聽下來,張寶玉反而安穩了,見天的跟著馬躍悠進山打獵,院子裡的玉米終於在九月初的時候徹底成熟,馬躍悠這才歇下來。
村裡人也收了粟米等糧食,看著馬躍悠種的玉米稀奇,紛紛拿著自家的糧食來交換,馬躍悠也不吝嗇,都給換,而且還根據這裡的氣候條件教會他們明年種植的時間,追肥的方法。
張寶玉看著一問一答與村民融為一體的人,心裡多有感慨,這幾年他看得出來,大帥是真的喜歡種田,只有與農民交流時候大帥才是最溫和平易近人的,脫掉了一身的算計與狠厲像個平民女子。
只是那眉宇間的倨傲,像是深入靈魂,怎麼都改變不了!
如此,卻是與眾不同。
“老師,我們來上課了!”這天清晨,天氣微涼,張寶玉剛剛起身,還沒來得及從藥廬走下來,便聽著一聲清亮的童音。
前幾日,馬躍悠在自家門前的兩空地上種了冬麥,村裡有的人也跟著種,山裡氣候溼潤,馬躍悠也沒把握能不能成,這裡說是南方,卻與祖國的南方不盡相同。
忙完了地裡,醃製好了肉食,村裡人來說復課,馬躍悠也點頭同意了,畢竟教了孩子這許久,還是有感情。
這不,一早就見著十來個蘿蔔頭抱著椅子,寫字板整整齊齊的站在院子中央的空地上,規規矩矩的看著屋裡。
孩子們比往日早來了一個時辰,馬躍悠早有預料,這裡的孩子總是讓她充滿驚喜,他們對知識的渴求總讓她感動。
前三月教的都是最基本的字和簡單的算數,要真考科舉她是幫不上忙的,那些四書五經還沒翻開就繞的她頭暈,只能撿起自己最拿手的經商,或者醫術,教學內容,馬躍悠事先與村民討論過。
“從今天起,我教你們醫術,這段時間白天我帶你們進山裡認識各種藥材,晚上回來再教你們背藥性,藥方,你們之中可有不願意學的!”
“沒有!”孩子們一聽可以進山,多是喜歡的,他們可跟著蕭炎早就玩野了。
這一天,馬躍悠講的是清創縫合,她覺得戰爭年代,這是最適宜的技術,就算他們外出學習或經商,一星半點的醫術或可活命。
“傷口流血千萬不能用泥土,最好找一些如青蒿之類的草藥覆蓋,再用乾淨的東西包裹傷口!”馬躍悠隨便從自家地頭就拔起一個綠色植物,一邊講解一邊教孩子們認識。青蒿有很多作用,清熱解毒不說,最厲害的功用是可以治療瘧疾。
瘧疾是什麼,接著就是馬躍悠要講的重點,因為水汙染,饑荒,最容易導致腹瀉,一般腹瀉與瘧疾如何區別——
教學生是最枯燥無味的,尤其是中醫,理論又深,如何講的淺顯易懂,容易理解記憶,馬躍悠費盡了腦筋,好在孩子們都很懂事也聰慧,對未知的東西極易產生好奇之心,三個月,基本到臘月的時候,他們大多記了些草藥,以及一些淺顯的藥方,治個風熱頭痛沒什麼問題了,馬躍悠停課準備過年。
“大帥,諸王徹底佔領了威遠,西戎突然進攻,鎮南王府一夜之間失去了西北諸多城池,三天前少帥蕭炎率兵出擊被圍困在武都郡,屬下回報鎮南王府現在一片混亂,援軍遲遲不肯開拔,只怕武都危矣!”
“吃飯吧,我今天準備了紅燒肉,還做了豆腐,味道實屬不錯!”馬躍悠接過他肩上的麻袋,笑道。
張寶玉見馬躍悠無動於衷心裡抑鬱。
在他轉身進廚房之際,馬躍悠已經將麻袋裡的東西一個個取了出來,油鹽醬醋,最關鍵是大料花椒之類,三十來斤精白麵,三十來斤精白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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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他們兩個吃到過年了。
“她嬸子在家嗎?我給你拿了些豬肉。”金花一邊說提著籃子進屋,籃子被清布包著一揭開又是五六斤上等的五花肉和最好的豬排,現在全村人都知道馬躍悠喜歡吃五花肉,還喜歡吃豬腸,只是那豬腸不好清洗,等做熟了才送。
“柱子娘真是太麻煩你了,前兒虎子幾個都送了肉來,放在家裡都吃不完。”馬躍悠看著豬肉,只覺得發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