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山上,晨曦斑駁,雲逸從床上躍起,洗漱完畢,推門向房外走去。
屋外碧空萬里,縷縷青煙籠罩在巍峨的不周群山之中,空山寂寂,初日當空,彤紅的輝彩被山中的霧氣散射開來,化為道道七彩長虹,將群峰盡染,叢林綠遍。山中花團錦簇,樹木蔥蘢,花之幽香,草之清芳交織在一處,令人如痴如醉。
姬純鈞的死讓雲逸更覺朝堂之可俱,姬純鈞對傾國夫人忠心耿耿,卻也為了一封空空如也的信箋落得煙消雲散的下場,或許只有這世外仙山才能讓人心覺嚮往。雲逸嘆了口氣, 想當年不周山一戰,這座四季如春的幻鏡般山脈,被變成了人間煉獄,為防兵道四宗死灰復燃,千年的靈根被悉數斬斷,致使此地數年間寸草不生,後邪帝高陽卻也不知用何法子續接根脈,重建兵道四宗,更名曰玄天劍門,自封玄天劍門大宗主,勵精圖治,將自己昔日的弟子盡數召來,使不周山又漸漸恢復了當年的神采。
據《新史》記載,當年不周山一役,僅陣亡的精衛軍各營將士便有四萬三千餘人,而朝廷聯合的一百零八門宗也已大多凋零,陸續被大宗派兼併。如今大荒之中,修仙界屈指可數的大去處,也不過以不周山邪帝高陽為首的玄天劍門,東海仙島蓬萊山千機佛所在的無枉寺和南越滄瀾山妙語仙人林淺音的幻仙闕。此三家門庭三足鼎立,餘者皆是些小門宗,難成氣候。
朝廷自不周山一役元氣大傷,再也無力對天下門宗征伐,只得暗中合縱聯橫,籠絡小宗派,安撫大門庭。虧得修仙之人,大半隻為入仙道得長生,與朝廷之事卻也不甚關心,故此數十年來,卻也相安無事。
“師叔,師傅著我來請師叔前往鑄劍峰安神殿一敘。”也不知何時,一個小道童鬼魅般跳出身來,打斷了雲逸的思緒,那道童略一拱手,卻全無一絲恭敬之意,言語間也甚是冷淡。
自從拜入玄天劍門,雲逸已是劍門的師祖邪帝高陽門下弟子。邪帝高陽香火之情深重,對玄真子的栽培之情一直念念不忘,是故兵道雖改名為玄天劍門,卻依然套用兵道的建制,也分為鑄劍、相劍、御劍、葬劍四宗,如今的四宗卻非昔日等級森嚴,尋常弟子不分貴賤,只需從鑄劍宗習起,經過層層考核,卻也能入駐葬劍宗,一覽劍仙廣成子當年所傳下的葬劍之術,成仙得道。
雲逸雖名為掌門的弟子,實卻是高陽因個人恩怨所引進的閒散門徒,玄天劍門自立派之日起,擇徒極嚴,入門者必先闖過九重劍陣,脫胎換骨後,方可入門,且入門後需從九等弟子做起,滿三年過了歲考,才可升一等,最後還要經各宗的宗主長老舉行比試,方可進入上一門宗。雲逸卻是徑直拜入了邪帝高陽門下,輩分極高,卻未經任何繁瑣的儀式,直接可得高陽親授,自然惹得一些不知內情者頗為嫉妒。
其實雲逸心中很明瞭,邪帝高陽絕不會將自己視為真正的弟子,自己僅僅是他對付浱於子的一枚棋子,只是如今猜不透高陽的心思而已。那日高陽出手打通雲逸的任督二脈後,叫他先行住在客房,撇下日後自有人前來關照的話,便不再理會。
雲逸卻也樂得自在,送走了姬承影、怒鮫族幾人,便自行調息,他本有武功根基,是故學習道術卻也頗快,一套小周天執行法僅不到兩天,便已爛熟於胸,內力更是不可同日而語。
跟隨道童穿峰過林,拾街而上,飽覽山色美景,雲逸不禁連連讚歎。
“土包子,走的這樣慢。”小道童在雲逸身後低聲嘟囔,顯然來接雲逸是極不情願的。
雲逸自嘲的笑了笑,自幼便在暮雲山莊飽受冷眼,他早已習以為常,他現在唯一要做的便是習得上乘道法,這樣才能到蓬萊山再見水倩兮,才能將無上真人手刃,為姬純均報仇雪恨。
思量著,石階已行到盡頭,眼前忽的豁然開朗,頗有一種“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開朗,但見足有百丈寬闊的平臺之上,用彩石鋪就太極徽記,四周遍值青竹,鬱鬱蔥蔥,甚是繁茂。入口處,豎著一塊大青石碑,上用篆書寫著“鑄劍宗”三字,蒼勁虯骨,石碑已頗有些歲月了,佈滿了風蝕水侵痕跡,使得斑駁陸離的碑身更顯滄桑感。
平臺之後,有一古殿,青瓦鎏金,雖有些破舊,卻也不失大氣。遠遠向大殿望去,只見正中慵懶的高臥著三個人,尚未進殿,便覺鼾聲如雷,酒氣沖天,地上凌亂的散著足有數百隻酒罈子,花樣繁多,錯落有致,尚有一些未乾透的酒漬,顯然是不久前才留下的。
雲逸心中暗暗好笑,這樣子哪還有一絲一毫修道之人的風度,想玄真子若是在天有靈,得知這留於眾弟子安定心神的安神殿,被這三人搞的烏煙瘴氣,不知會做何感想。
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傳來,珠簾聲起,只見從後堂轉出一個小道童,約摸十多歲光景,頭挽髮髻,腳蹬布鞋,身著藏青道袍,與初時同來的道童一模一樣的裝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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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你們怎麼才來?”那道童似乎早已不耐煩,板著個小臉,小聲問道。
叫清風的道童一奴嘴,撇向雲逸,“這你得問他!是他走的太慢了。”繼而以手捂嘴,伏到另一名道童耳邊低語道“師傅師叔們,又喝醉啦?”
“誰說我喝醉了.....你師傅我酒量好的緊,至少喝了有幾百壇了......一點事沒有,渾不似這兩個老傢伙,一點酒量都沒有......才喝了三天,便醉成這樣。”那正中坐著的人似乎聽到了兩名道童的耳語,漲紅著臉,摸了摸自己的酒糟鼻子,打了個酒嗝,縮在軟塌之上,翻身又沉沉睡去了。
清風調皮的吐了吐舌頭,扮了個鬼臉,說道“明月,師傅醒來時有沒有吩咐過什麼?”
那明月這才看了看雲逸已經洗的發白的破舊衣衫,道“嗯,你先去帶師叔沐浴更衣,師傅在這裡等了有半個時辰,見師叔人還未到,便嚷嚷著又喝了幾壇,剛剛睡去,他吩咐我把這本大周天執行法交與小師叔,要小師叔每日多加修煉!”說著將一本金絲線裝訂的卷籍交給雲逸。
雲逸忙伸手接過,薄薄的一本書,紙張甚是厚重,卻也不知是什麼材質所制,施禮謝道“多謝仙童!”
那明月竟嘿嘿的笑起來,“什麼仙童,我們只是師傅的兩個小徒,侍奉師傅衣起居而已,擔不起什麼仙童?你與我師父同輩師叔,應當直呼我們名字才是。”
“什麼師叔,它只不過是師祖......”
“清風,別多說話,快帶師叔去沫浴更衣,等師傅師叔們醒來,還有早課呢。”明月狠狠瞪了清風一眼,打斷他的話頭,催促道。
清風自知失言,不再言語,領著雲逸去了。
幾隻香獸吐著縷縷青煙,榻上的三人忽的都睜開眼來,精芒四射,若三顆璀璨的明珠,熠熠生輝,哪裡還有一絲醉酒的神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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