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久違的夜幕逐漸降臨,風塵湧動,黑雲翻滾,天色似乎在彈指一揮間便黯淡下來,“叮”一聲脆響,冰雨落入水窪之中,將這一窪死水打破,蕩起點點漣漪,忽的又是幾滴飄落,將初時的漣漪震的支離破碎,滴滴答答的響著,扣人心絃。天色更加昏暗了!
不多時,淅淅瀝瀝的冰雨便在這山谷中傾瀉下來,將周圍屍體上的血水沖刷下來,匯成條條淡紅的溪流向著谷深之處流去,眾人的衣衫已經盡溼,卻沒有人動,幾人就這麼靜靜的站著,等待著千鈞一髮的時機,凍雨中的殺氣越來越重了
“姬掌櫃可知這周圍的血都是何人的?”無上真人突的打破寧靜,問了一句,他隨身所攜帶的符篆早已被凍雨打溼,此番只得與姬承影鬥智鬥勇。
姬承影朱唇緊閉,她早已留意到周圍的十幾具屍體,只是大多數人穿著精衛軍的服飾,她對此卻也並未留意,此番聽無上真人有意提起,卻也深感詫異。
“他們有東鎮撫司的人,也有天人閣的死士!”無上真人的眸子散發著妖異的藍芒,緊盯著姬承影漆黑的雙瞳,不放過一絲一毫的變化。
姬承影的如墨般的瞳孔在急劇的收縮,果然,在周圍的幾具屍體他認識,赫然便是姬純均身邊的死士,姬承影很清楚天人閣之中的死士都只會終生跟隨一人,那便是大掌櫃微雨公子姬純均!她隱隱感到一絲不祥的預感,面對無上真人那雙攝人心魄的眸子,她的頭腦昏昏沉沉的,幾欲失神,她極力的剋制著!
“我大哥在你們手裡?”姬承影瞥過遍地的屍骸,心中的不詳更加重了,事到如今,她寧可相信姬純均已被他們活捉。
“他就在此地!”無上真人陰陰的笑道。
“在哪?”姬承影連連環顧四周,卻也並未一時分辨出姬純均的身形。
“四處都是,他施展了噬日天魔大法,早已煙消雲散.......哈哈哈哈”無上真人仰天長笑,勢必激起姬承影的心神變動,再施以雷霆一擊。
姬承影的整個身子如被雷擊,“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羸弱的身子晃了兩晃,幾欲跌倒,手腳冰涼,身體似乎瞬間被凍僵,她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如同墜入深淵,“他真的死了?他真的就這麼死了麼?”
姬純均雖然也曾強迫過她,也曾呵斥過她,但她明白,姬純均對自己一直都是極為關心的,他不願意姬承影和他一樣,整日過著腥風血雨的日子,她是個女人,相夫教子才是她最好的歸宿!這些姬承影都明白,可她卻偏偏喜歡與姬純均做對,姬純均貴為天人閣大掌櫃,從沒有敢當面頂撞他,可是她敢,而且偏偏在人多的時候出言頂撞;姬純均不願意讓她舞刀弄槍,她卻偏偏要反其道而行,做了天人閣的七殺手之一;姬純均想讓他嫁給雲逸,想讓她有個好的歸宿,她卻當眾拒絕逃婚,併發誓絕不再見姬純均。
她忽然覺得自己很傻,為什麼只有自己最親最愛的人離開自己的時候,自己才會感到無盡的苦楚呢?她恨自己,恨自己為何不能替姬純均去死,恨自己為何會晚來一步,沒有見上他的最後一面。
“大哥!”姬承影忽的仰天長嘯一聲,悲徹山谷。
也就在這一瞬間,她看到了漫天的凍雨被兩個巨大的身影所擋,如地獄的惡鬼,向她壓來,她卻絲毫未動,她閉上了眼睛,她的心已經死了,至親的人已離他而去,在這個世上,她再也沒有親人,她忽然不願意再過這種獨來獨往的日子了,死對她目前來說,已是解脫!
“說出梅箋信的下落!”快刀和無上真人一左一右向姬承影搶攻而來,空中的凍雨也似乎被凜冽的殺氣所阻,向四周散了開去。
“砰”昏暗的天色忽的亮起一輪圓月,那是兵鐵交擊所產生的巨大火花,照亮了整個山谷......
正在谷中游弋的雲逸被這一團光芒震懾,手中懷光劍披荊斬棘,向著光亮的方位躍去。
凍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著,絲毫沒有見停的痕跡,雲逸來到時,姬承影依然呆呆的站在原地,堪堪支撐著,像是被人攝去了魂魄一般,雙目空洞的看著遠方巍峨的山勢,卻也不知她在想些什麼。
“承影?承影?”雲逸忙將她扶住,檢視傷勢,姬承影的臟腑顯然受過極重的創傷,只因她內功深厚,索性並未危及性命,雲逸不由的長舒了一口氣。
“他死了!他真的死了!”姬承影喃喃的哽咽著,冰涼的嬌軀,失魂落魄的神情看的人心神劇顫,雲逸雖不明所以,一種憐香惜玉之情卻油然而生,“沒事了,沒事了!”他緊緊地將姬承影顫抖的身軀攬在懷裡,安慰著,他的心中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那是自煙銘離他而去之後再也沒有過的。
凍雨如織,雲逸就這樣擁著姬承影默默地依偎在暮雨裡,一時思緒萬千,甚至都沒有留意到從姬承影破落的衣衫上身上滑出的一封牛皮信函。
“雲兄弟!”一聲虛弱的呼喊將雲逸驚醒,他這才發現三名怒鮫人跌倒在四周的水窪裡,其中一人被兩把彎若曲尺的短刀穿過胸口鱗甲,透背而出,早已死去。另兩人胸口墨綠一片,仍是掙扎著想要站起身來,去檢視那名被彎刀透體而過的同伴,可惜力不從心,嘗試了幾次都無法站立,只得悽悽然的看著同伴漸漸冰涼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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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逸認得正是前日裡客棧所見的那幾名怒鮫漢子,連忙俯身過去將內力緩緩度入兩人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