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先的信給了齊芸不好的預感,但是她並沒有再說那些喪氣的話,免得去惹楚秋明擔憂。
這幾天晚上被楚秋明纏著,齊芸隨身帶著的那本《從軍行》也沒有機會去讀,但是她躺在床上時,總會情不自禁回想已經讀到的內容。
齊昌在書中講到了一件事,讓齊芸琢磨了好久。說是當初兩軍交戰,齊昌率領的軍隊俘虜了北澹的一支敗軍。敗軍有一個將領,名叫達奚馳,算起來是齊芸舅舅達奚穆的遠房堂兄,因為驍勇善戰,成為了威名一時的大將軍。
齊昌原本有意讓達奚馳真心歸降於他,所以一直都是待他如上賓。未曾想到的是,就在他認為達奚馳已經快要被他說服,回到北澹後勸達奚穆不再起兵而朝貢大運時,達奚馳卻用一根腰帶自縊在了囚禁他的軍帳中。
齊昌在自己的書中分析此事十分蹊蹺,他不相信達奚馳會自殺,因為他記得他眼神中對於生命的崇拜,不然他也早就在被俘之時一劍將自己了結了。而當幾年後,在齊昌的努力下,終於終止了大運與北澹的戰爭後,他曾親口問過達奚穆,可是有派人去滅口,為了不讓達奚馳打亂他的計劃,為了不讓達奚馳失掉北澹勇士的氣節。
面對齊昌的問題,達奚穆表現得十分驚訝,且竟有些惱羞成怒,“你以為我們北澹人和你們大運人一樣,總愛幹一些背地裡刺殺的事兒?要殺人我們都是明著來的!再說了,我從來沒有說,因為誰投降了,就不準人家活著!大度,才是我們的氣節!”
齊昌於是陷入了苦惱,他雖然不喜歡達奚穆,但是卻相信他說的話,既然不是北澹人乾的,那還有誰呢?這個答案,知道齊昌死,也沒有找到。
齊芸不知道為什麼,下意識將達奚馳的死、齊巧的死、還有張朝之一家的滅門聯絡在了一起。
可是她又不敢深想。
楚秋明來敲齊芸的門,“小五,黎大人差人來說,他們今天關押了一批可疑人員,你要去聽審嗎?”
齊芸開門,“他這樣,未免太過興師動眾,凡可疑的都關押了?”
楚秋明表示不清楚,“或許也是情急,我們先去看看情況吧。”
因為只是為了排查形跡可疑之人,所以沒有將人押到堂上審理,而是直接在關押的監牢中,闢出了一個空房,一個一個盤問。
楚秋明和齊芸在黎明特意讓人安置的一塊屏風後面,聽著黎明對那些可疑之人審問。
這次齊芸覺得黎明確實有點病急亂投醫了,凡是多看了張府一眼的人,面生一點的人,都被他抓來了,不僅興師動眾,還未免打草驚蛇。
一連審問了不少人,都發現沒有可疑。
直到審問到舒紘,當黎明問他為何來此時,他的回答讓所有人都豎起了耳朵。
“草民是從北方蓮臺州來的,行商至此,因有一位表兄就在勳城定居,所以想來拜訪。”
“你的表兄?姓甚名誰?”黎明本來也只是隨口一問,因為已經盤問了那麼多人,都沒有什麼線索,他已經感到了疲乏。
“草民表兄姓張名朝之。”話音落地,在場的人都愣住了。
舒紘一臉疑惑,“大人,可是認識草民的表兄?”他自然實在明知故問,只是做戲要做全套。那個帶著寧芳長公主私奔的男人,原名本叫張如欽,但他早已經事先得知了他們在此處隱姓埋名用的是什麼名號。
黎明看著一臉狀況之外,又確認了一遍,“你說張朝之是你的表兄?”
“千真萬確。”舒紘沒有猶豫,肯定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