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日,大運北部迎來了忙碌而充滿一年希望的春耕時節。
邊境穩定,戰事消停,西郊總營的將士們都開始一邊耕種一邊訓練。在京城郊區幾百裡之外,便是廣袤的田地,沒到太平時節,在這片廣袤的土地上,就會翻滾著大片大片碧綠、金黃的麥浪。
齊芸跟著楚秋明一起往西郊軍田看將士們馭牛犁地。將肥沃的黑土地翻過來,泥土的清香在空氣中彌散。將士們卷著褲腿,擼著袖子,穿著統一的為幹農活分配的淺藍色農裝。
幾隻燕子低低地從他們的頭頂掠過,彷彿只要他們一伸手,就可以抓住它們。
春天來了,空氣是溼漉漉,天空是清澈的藍色,入眼山川田野,是心曠神怡的綠。
齊芸站在田埂上,仰著頭,感受到了細密的毛毛雨打在了臉上,不似冬天的悽風冷雨,打在臉上如針扎,寒冷刺骨,春雨是柔柔的,輕輕的,落在臉上,彷彿春天的一個香吻。
楚秋明用他的大手遮在了齊芸的頭上,齊芸仰著腦袋,彎著眉眼笑看他,低聲呢喃,“傻瓜!”
楚秋明只是溫柔地笑著,輕輕將齊芸頭上細小的水珠拂去,“後面一個月,都是各營自己安排訓練,你先回家看看吧,後面我們再做安排。”
“我也可以下地幹活的!”
楚秋明聲音溫柔,口吻卻不容置疑,“本將軍說你不用。”
齊芸鼓著腮幫子,幽怨地看了楚秋明一眼,別過腦袋,不再看他。
“這段時間,咱們倒是要好好查查那夥神秘人了。”
那夥神秘人,打探小觀槿的神秘人。
說到這裡,齊芸也覺得是一樁大事,雖然表面上還是不瞞楚秋明的霸道,但心裡也預設了楚秋明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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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家一個多月,齊芸再次回到丞相府,感覺一切都沒變,有感覺有些不同了。
她進府繞過當門的石屏,看見石屏上雕刻的《涼山暮景圖》居然被上了色,色澤飽滿,一切是按照原畫的色調進行的調配。原先浮雕出的畫,有些許清冷肅穆的味道,上了色之後,秋景的爽落,秋季的暖調,給這個大宅子帶了不少生機。
鳶兒和暖鶯一早在門口候著齊芸,跟著她走進府中,齊芸便不禁駐足細細地觀賞這活起來的浮雕。
暖鶯在一旁道:“這浮雕,是老爺親自上的色呢。”
齊芸微微一怔,有些意外。
暖鶯繼續道:“就在小姐中軍賽奪魁當天晚上,老爺便叫管家買了上好的顏料,仔仔細細地畫了三天,才上完整面牆的色。”
齊芸感到自己心靈深處的一根弦,被撥動了,發出無聲的清音。
她吸了一口氣,笑了笑,先去後院見過了老夫人,衛氏正在老夫人房中,看見齊芸回來,拉著齊芸看了又看,笑道:“芸兒此去,可是吃苦了,都瘦了,回來了,可得好好補補!”
老夫人也笑得合不攏嘴,“吃點苦也好,咱們芸兒可是給咱們齊家長臉了,一個女兒家,比他們男子漢都強!”
齊芸抿嘴笑著,耐著性子和她們寒暄了一會兒,老夫人似乎看出了齊芸心裡在想什麼,一雙眼睛閃爍著慈愛的光,“去吧,你父親在書房等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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