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澤天看了一場好戲,心滿意足地準備返回西秦,不過也對李暄更忌憚了。
天兆那種東西,十有八九是騙局,剩下一成也是人們穿鑿附會生搬硬套,但知道歸知道,上位者依舊會覺得,有些時候借天兆的名義能省很多事。然而李暄不一樣,他徹底撕下了那層遮羞布,將所謂的“天兆”當做一個道具似的玩弄於鼓掌之間,從此之後,至少在東華,天兆的迷信被徹底打破了。
不過,比起這個,更讓他震驚的是,南疆變成東華的閔州。
雖然李鑲尚未同意,但夏澤天相信,李暄既然敢當眾直接把這件事提出來,就是十二萬分的認真,無論如何都必須要做成的,就算李鑲現在擱置著,也撐不了多少時間。
別看小皇帝已經開始親政了,可他能拍板的事,都是李暄放給他做主的,而難得李暄堅持一件事的話,李鑲根本沒那個實力跟他唱反調。
南疆的地理位置很重要,原本來說,儷影山的存在,對西秦、南楚、東華都是一個緩衝,可如果南疆被東華徹底征服,順寧郡就不再是唯一的防線了。
之後的幾日,早朝上就閔州的問題唇槍舌戰,刀光劍影,爭論不絕,而重點就在於當年先帝對南疆的那個“滅國”而非“滅族”,尤其如今楚地的百越族已經開始陸續遷出大山,劃城而居——既然允許百越族自治,但為什麼不能讓南疆人聚居?
李鑲雖然一直壓著沒鬆口,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形勢是慢慢往李暄那邊靠攏的。
書房裡,秦綰聽莫問說完今天早朝的狀況,對坐在下首的孟寒笑了笑:“陛下快撐不住了,左右不過是這幾天的事。”
“多謝。”孟寒清冷的聲音難得帶了幾分激動。
“不謝,我答應過你的。”秦綰溫言道,“何況,你救我幾次性命,我也沒對你說過謝。”
“嗯。”孟寒想了想,點點頭。
“阿訣既然已經在南疆安家了,就跟你一起回去,等閔州穩定了,看他自己的意見。”秦綰道。
“我會轉告。”孟寒道。
“那你呢?有沒有想過成個傢什麼的?”秦綰看著他,突發奇想,“南疆遺民迴歸閔州,總能找到不怕你身上蠱蟲的女孩兒了吧?”
“沒興趣。”孟寒板著臉道。
“別這樣啊,好歹你也是王子。”秦綰笑道,“要是閔州建立,你肯定是要做第一任閔州刺史的,不然無法安心的南疆移民未必會相信朝廷的誠意而回歸。要是你一直一個人,還讓人以為朝廷忌憚孟氏呢。”
“那就隨便吧,我不介意的。”孟寒道。
秦綰搖頭嘆氣。
怎麼她身邊這一個兩個的都不把自己的終身大事當回事呢?
喻明秋要修道,蘇青崖為雲舞守身,慕容流雪說還早,如今這個說隨便!
“王妃,舞陽長公主和梅小姐求見。”門外響起了聆風的聲音。
“請她們的水閣稍坐。”秦綰有些驚訝,但還是說道。
“我先走了。”孟寒起身。
秦綰無奈,只能回房換了件衣服,帶著聆風走向暖閣,老遠就聽到一陣笑聲。
“孃親!”李昭第一個看到她。
“昭兒,你是不是該上課了?”秦綰溫柔地看著她。
“哦……”李昭頓時垮下了臉。
這幾天沈醉疏新婚,秦綰讓他不必來當值,好好陪陪邵小紅,所以小郡主的課都由慕容流雪來教。李昭並不是不喜歡慕容流雪,只是她習慣了沈醉疏那種寓教於行、天馬行空的授課方式,和秦瓏一起乖乖坐下來唸書的時間實在有點難熬,尤其慕容先生朝他笑得特別好看的時候,她就覺得脖子後面發涼。
不過,逃課肯定是不行的,秦綰揮手打發聆風把小丫頭抓到清風苑去。
“秦姐姐真嚴厲。”李惜笑道。
“我要不嚴厲一點,還不被她父王寵上天去。”秦綰很不滿。
梅夕影笑眯眯地倒茶。
“你們怎麼一塊兒來了?”秦綰坐下來,隨口問了一句。
“梅家的事,夕影來謝謝王妃。”梅夕影抿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