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綰也沒想到,再次見到風衍烈會如此和平,彷彿三年前沒有過那一場生死搏殺。
不得不承認,解除了敵對的拔劍張弩之後,風衍烈雖然話少了點,面無表情,卻也不是那麼冷漠不近人情,甚至目光看到李昭的時候,溫度總會上升些許,倒讓秦綰有些稀奇。
看不出來這孤狼一般的獨行客居然會喜歡軟綿綿的小孩子?
果然,敵人、朋友、旁觀者,一個人在別人眼裡總會有三面的。
飯吃到一半的時候,掌櫃親自上來通報說,霍紹齊帶了幾個朋友前來拜會王妃——想必之前風衍烈和沈醉疏的對話,聰明人都猜到了秦綰的身份。
秦綰看了風衍烈一眼,見他沒有反對的意思——好吧,從他臉上本來也看不出表情來,於是便讓掌櫃把人都請了上來,順便多加點菜。反正這間雅間確實夠大的。
很快的,掌櫃就帶了幾個年輕人上來。
秦綰一看就忍不住笑了,這還真都是熟面孔啊。
霍紹齊,西門遠山,南宮旭,一對年輕的夫婦,曾經在木蘭渡見過,也是最先追隨霍紹齊離開的,還有一個就更熟了,是武宗弟子,也是江湖上有名的後起之秀。不過,跟他們熟悉的那個是歐陽慧卻不是秦綰,只能讓她有種見面不相識的無奈了。
秦綰的目光只在南宮旭臉上多停留了一瞬,心底一聲嘆息。
要說她對這個青年本身是很欣賞的,不僅武功好,心思細,而且人品正直,謙遜,富有俠氣,在他身上秦綰能看到許多美好的品格。只可惜了他身後的南宮世家糟心了點,讓她沒有了招攬的慾望。
“王妃,這兩位是鴛鴦刀白景城大哥和嫂子林珂。”霍紹齊介紹道。
“木蘭渡曾有一面之緣。”秦綰微笑。
夫妻倆對望了一眼,臉上都有意外之色。
畢竟當年木蘭渡上這麼多人,又是黑夜,加上他們一句話都沒說,這位王妃居然就記住他們了?
“本妃可沒有過目不忘只能。”秦綰一攤手,坦然道,“只不過,木蘭渡大會後,曾經前往青陽疫區的人,本妃都有關注。”
“當年聽王妃一席話,才知行俠仗義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白景城一抱拳,慨然道,“此去折劍嶺,草民等人雖勢單力薄,卻也願盡綿薄之力供王妃驅策。”
“白少俠客氣了。”秦綰大大方方地應了。
“武宗弟子洛清見過師叔祖。”最後的青年微微躬身,又轉身面對蝶衣,鄭重地道,“一別多年,蝶衣姑娘安好。”
蝶衣默默地站起來,肅容還禮,眼眶卻微微紅了。
眾人互相看看,都心裡有數。
這一位,是歐陽慧的故人。
隨即,西門遠山和南宮旭也過來見禮,尤其西門遠山,再次道謝當年崇州的救命之恩。
這時候,掌櫃帶著兩個小二把菜全部端了上來,這速度,很明顯是先挪用了別桌的,不過也沒人會抗議罷了。
“不必客氣,坐下吃飯。”秦綰笑著點了點桌面,又指指身邊的人,“這幾位,想必不需要介紹了吧。”
無論沈醉疏還是龔嵐甚至風衍烈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就算之前不認識,見了面也能猜出來。
“那是自然。”霍紹齊說著,有些古怪地看了風衍烈一眼。
實在是風衍烈背後的銀槍太過醒目,江湖上獨此一家。可北燕人居然和王妃同桌吃飯,看起來還有交情的樣子?
什麼鬼!
“說起來,幾年沒見龔兄,卻是投身官場了?”白景城好奇地說了一句。
龔嵐任京城令的事倒是流傳不廣,不過這次以鴻臚寺卿的身份單人使節團正使卻公告天下的,連帶的自然也把他過去三年的經歷也挖了出來。
“是啊。”秦綰笑眯眯地點頭,“挺好吧?”
“好什麼好?我容易麼?”龔嵐趴在桌上,一臉的生無可戀,“本公子不就是路見不平了一下,至於被你這麼坑?”
“路見不平是你的事,砸我的酒樓沒錢賠你還有理了?”秦綰挑眉。
“啪!”龔嵐一巴掌拍在桌面上,一根手指幾乎點到沈醉疏鼻子上去:“明明我們倆一起砸的,憑什麼他是座上客,我是階下囚?講點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