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東華住著還習慣嗎?”秦綰微笑著問了一句。
“尚可。”夏澤宇被搶了話頭,臉色稍稍僵了僵,又笑道,“就是東華的菜式口味比起西秦略微清淡了些,有些吃不慣。”
“殿下怎麼不早說呢?”秦綰立即回頭吩咐道,“到御廚房找個會做西秦菜的御廚給殿下送過去。”
“是。”跟在李暄後頭的莫問面無表情地應了一句。
“東華的待客之道……極好。”夏澤宇假笑。
“好說好說。”秦綰笑眯眯柔聲細語,“不知道九公主有什麼需要的嗎?”
“不必了。”夏澤宇謝絕道,“再過幾日九妹便要入宮了,想必宮中不會缺了她的用度。”
“那是自然。”秦綰點頭道,“九公主身份高貴,美貌過人,自然能得陛下歡心。”
“……”夏澤宇硬是憋回去一口血。
一般來說,誇讚一個女子起碼也要帶一句溫良賢淑之類的吧?於是在攝政王妃眼裡,西秦的公主就只剩下了身份和容貌值得一提麼!
李暄負著雙手,看著兩隻笑面狐狸一言一語地交鋒,暗自搖頭。
這種虛與委蛇的功夫他還真學不來,也不知道秦綰是怎麼練出來的。或許真是性格天生?
遠遠的,江轍捧著就被自斟自飲,周圍被他身上自帶的清冷寒氣隔出一丈方圓的真空地帶,他卻把整個瓊林宴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李暄和秦綰,他們確實大不一樣,但卻剛好互補,也是另一種意義上的般配。
“相爺。”終於有個不怕死的溜過來,毫不客氣地在江轍身邊一坐。
“別偷懶。”江轍淡淡地道。
“別啊,我就喘口氣,只有您這兒清靜。”陸臻笑嘻嘻地舉起酒壺給他斟酒。
他是江轍的學生,整個瓊林宴上,除了攝政王夫婦,怕也只有他敢坐江轍旁邊的位置了。
就在殿試之前,陸臻剛剛被封了兵部左侍郎,他做了三年的監軍,熟悉東華軍隊,回京後進入兵部也是理所當然的事。然而,兵部在祁展天一案後也大傷元氣,頂多就是比戶部稍好一些,這時候調來一個陸臻,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等陸臻在侍郎位上磨練個兩三年的,那位當幌子的尚書大人就可以“高升”了。
“看出什麼了沒。”江轍問了一句。
“長大了吧。”陸臻想了想,一臉不在意地吐出四個字。
“是啊,該長大了。”江轍悠悠地道。
皇帝今年也有十五了,等大婚之後,就有了親政的權力。就算當年他確實沒有野心,可三年的皇帝做下來,誰能真的沒有一絲改變呢?大權在握,江山踩在腳下的滋味,總會想要嘗試一下的。
“前幾天,我聽柳大哥說,陛下想立唐家的幼女為皇后。”陸臻壓低了聲音道。
他和柳湘君的婚事將近,陸熔又不在京城,陸煙畢竟是女子還是寡婦,陸臻不得不自己經常上柳家的門,一來二去,和柳家長子、唐紫嫣的夫君柳子君也熟絡起來,偶爾也會約著出去喝兩杯。
“唐大學士不會同意。”江轍微微搖頭。
唐家在東華文壇的地位等同於南楚的傅家,樹大招風,唐大學士又是最懂得低調做人的,就看唐家的媳婦無一出身高門,唐家女兒也無一嫁入侯門就知道。而傅家如果不是為了在東華站穩腳跟,也不會給傅嫣容選擇凌家這麼招風的人家聯姻。
皇后,這個位置太敏感了,簡直是給家族招禍。
“要是直接下旨呢?”陸臻問道。
“想必第二天就會有唐家小姐命硬剋夫之類的流言傳出來了。”江轍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
不想嫁,那還不容易麼?以唐家的能力,表面上尋個替身送女兒出家,暗地裡遠遠尋個好人家嫁了算什麼難事。
普通人家的姑娘出嫁,就算夫家孃家只隔著一條街,一年到頭見不上面也是難免,遠嫁其實沒多大區別。
陸臻嘆了口氣。區別終究還是有一點的,還是別害人家姑娘了吧。
“總會有一個的,你管那麼多做什麼。”江轍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