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大牢都差不多,陰暗、潮溼、冰冷,空氣中飄散著一股說不出的氣味,雖說還沒到讓人難以忍受的地步,但也著實不太好聞。
京城的三大牢獄,比起刑部和奉天府,大理寺裡關的人就少了很多,大半都是空著的。不過,能進了這裡的,多半是沒希望出去了的。
元仲春在最前面帶路,一直走進大牢最深處。
“元大人啊。”喻明秋一邊左顧右盼,一邊好奇地問道,“我說,這兒這麼多間空牢房呢,何必非要把人關到裡頭去,不嫌麻煩嗎?”
“畢竟是出家人,裡頭更清淨些。”元仲春乾咳了兩聲道。
秦綰不置可否,稍稍提起裙襬,跨過地面的一灘積水。
“就在前面了。”元仲春說著,停下腳步,擺手示意。
秦綰抬頭看去,只見昏暗的牢房內,一老一少兩個道士盤膝而坐,看起來還算乾淨整齊,不像是受過什麼罪,但聽到腳步聲,兩人依舊紋絲不動,就像是石像一般。
“喂,攝政王妃親自來探監了!”一個衙役大聲朝裡面喊了一句。
許久,毫無動靜。
“這是……在練功?”秦姝遲疑道。
“不可能。”喻明秋立即否定,“在牢裡怎麼可能兩個人一起入定,青城觀的內功心法要是普通行功,是隨時可以中斷的。”
“這就奇怪了啊。”秦姝嘀咕。
喻明秋臉上閃過一絲難色,去看秦綰。
畢竟秦綰用的名義是“故人”,他就不好直接叫師叔了。
“喂?老爺子?沒事吧?”那衙役又喊了幾聲,轉回來悻悻然道,“王妃,大人,中午送進去的午飯好像也沒人動過。明明送的都是素齋呀!”
“開門!”秦綰忽然道。
“王妃,這不妥。”元仲春立即道,“國有國法,下官不能……”
“他們的胸口不動。”秦綰不耐煩地打斷道。
“什麼?”元仲春一愣,再仔細去看牢裡坐著的兩人,一下子冷汗涔涔。
確實,兩人的胸膛連一絲細微的起伏都沒有,說明根本就沒有呼吸!沒有呼吸的……死人?
“快、快開門!”元仲春一疊聲地催促道。
那衙役也被嚇到了,拎著一大串鑰匙,手指哆嗦著,試了好幾把鑰匙才找到對應的那把,好不容易開啟了鎖。
喻明秋忍耐不住一個箭步上前,幾下撤掉鎖鏈,開啟牢門,竄了進去。
秦綰和秦姝、元仲春隨後跟上,每個人臉上都很不好看。
喻明秋迅速抓著兩人的手把脈,臉色刷的一下雪白,急急地用手指去按頸側,不由得愣在當場。
“明秋,怎麼樣?”秦姝著急地問道。
“死、死了……”喻明秋跪坐在地上,怔怔地道。
“怎麼可能!剛剛還好好的呢!”元仲春急道。
大理寺裡關押的犯人突然暴斃,還是被攝政王妃抓個正著,本來就已經是天大的事了,更何況這兩個並非死囚啊!
“快快,叫仵作來!”元仲春喝道。
一陣手忙腳亂後,大理寺的仵作被兩個衙役帶進來,戰戰兢兢地檢查了一遍。
“怎麼樣?”元仲春急道。
“大人,真死了,表面沒有外傷,看起來也沒有中毒的跡象,具體死因,不經過解剖是查不出來了。”仵作苦著臉道。
“這……”元仲春臉上的冷汗直流,被天牢裡陰冷的過堂風一吹,透心的涼。
“元大人,你這大理寺的天牢真是好得很。”秦綰冷冰冰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