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3章 血脈之秘
李暄這次來楚京是輕裝簡行,隨行的只有三千親軍。這三千人最初就是寧王府的親衛,跟隨他多年,訓練有素,個人實力超出普通士卒一大截,在經歷了實戰後,更是飛快地蛻變。而副將,他只帶上了凌子霄和君琅,以及從不遠離的莫問。
皇帝在蘇青崖的醫治下暫時有所好轉,但還是下不了床。當初蘇青崖就下了論斷“不動七情”,而這段時間他的動怒次數也實在太多了點,尤其皇后的事給他的打擊太大。他先天不足,自幼體弱,情緒也較常人淡漠,對女色更是不上心,二十餘年結髮夫妻,不可謂感情不深,即便這一年來時時有些爭吵,他也沒有想過要動皇后的位置。然而,現在有人告訴他,皇后是西秦的奸細——不是被收買,而是從頭開始就是一場騙局。
李暄和秦綰來的時候,皇帝正在看書,看到他們也沒什麼反應,只是冷冷地抬了抬眼。
寢宮周圍雖然還是原來伺候的人,但宮外層層疊疊都是東華計程車兵,陸臻親自守在這裡,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
“陛下倒是好興致。”秦綰看了一眼那本攤開在書案上的《大陸通史》,輕輕一笑。
“多看看史書,至少知道輸在哪兒。”皇帝一聲冷哼,直接道,“西秦軍到了?”
“快了吧。”秦綰一聳肩。
“在夏澤蒼來之前,本王有幾件事,想問問陛下的看法。”李暄自顧在皇帝對面坐下來。
“怎麼,朕的意見現在還有用嗎?”皇帝一聲冷笑。
“南楚很大,大陸更大。”李暄回答得很坦然。
皇帝微微楞了一下,隨即坐直了身體,重新打量他,半晌才道:“年輕人有野心是好事,切忌好高騖遠。”
“陛下老了。”李暄一針見血。
皇帝不禁臉色一變。先帝身體常健,他當了三十幾年的太子,看似一人之下,實際上這卻是個最燙手的位置,其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父皇不放權,他這個太子就不能鋒芒畢露,就算當年有過多少雄心壯志,也在一年又一年的隱忍蟄伏中漸漸被消磨殆盡。
“本王還年輕,年輕,就要做這個年紀該做之事。”李暄平靜地說道。
“你想談什麼?”皇帝沉默了一下問道。
“那麼,我出去走走。”秦綰微微一笑。
皇帝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按照秦綰一直以來表現出來的強勢,他從不認為這個女子會有不幹政而要回避的想法。
“這幾天把王爺的活兒都幹了,還不讓人休息的?”秦綰卻道。
“你去吧。”李暄按了按她的手。
他心裡明白,秦綰並非是不想參與,只是她心裡這會兒為了唐少陵的事靜不下來,強行管事她怕自己會出錯,那就乾脆眼不見心不煩。
秦綰嘆了口氣,乾脆地起身出去了。確實,心態不對,幸好李暄來了,楚京也算有了主心骨,不用她勞心勞力。
聽潮跟著她,不知不覺就逛到了御花園。
皇帝登基一年,還沒什麼興趣大選後宮,何況蘇青崖還有個“不動七情”的醫囑呢,所以偌大的後宮裡,也就是將原太子府的後院原封不動搬過來而已,這個時候就更不會有妃子在花園裡走動了。
聽潮有些猶豫是不是應該出個聲,她跟著秦綰不久,還不太瞭解這位新主子的性情,可是……王妃已經對著一株花兒謝盡的芍藥看了很久了……
忽然間,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
秦綰彷彿一下子被驚醒過來,轉過身,正好見到一個宮裝少女帶著四個宮女款款而來,一個照面,少女的臉色頓時微微一變。
“原來是長平公主。”秦綰淡淡地道,“公主在這裡做什麼?”
“本宮是去給父皇請安。”上官純臉上帶著淡淡的疲倦,下巴微微抬起,依舊不失高傲。
雖然去年因為上官珏的事,先皇把她從和親的名單上撤了下來,換成了上官紋,讓她逃過了遠嫁守寡的命運,但也讓她和永寧王府幾乎決裂,尤其是上官紋迴歸後,永寧王妃母女每次看見她的目光都怨毒得彷彿要吃人。
南楚的皇族一向是陽盛陰衰,同齡的皇室女子不多,原本她也就和上官紋關係好些,上官紋和親之後,更是連一個能說說話的手帕交都沒有了。
“陛下和王爺正在商談國事,公主還是過些時辰再去請安吧。”秦綰提醒了一句。
“本宮知道了。”上官純很平靜地點點頭,不過也是她身處後宮,還不知道李暄進城的訊息,只以為秦綰說的王爺是上官英傑。
“有事?”秦綰看她似乎沒有離開的意思,微微挑了挑眉。
“王妃看起來有些累的樣子,不知道有什麼是長平可以幫忙的?”上官純恭謹地問道。
和旁人想象的不同,對於秦綰,其實她反倒沒什麼恨意,去年和親之事,最終還是秦綰拉了她一把。而如今就算國破,可父皇無恙,母后……叛亂,沒有株連到她身上就已經是個不錯的結果了。至於往後,她是南楚唯一的嫡公主,只要夠安分,就算為了安撫南楚的民眾,也沒人會虧待她,說不定還比被父皇送出去聯姻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