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請再說一遍?”西門遠山吞了口口水,困難地道。
“怕了?”秦綰輕笑。
“不是……”西門遠山一臉的糾結,就像是生吞了一隻蒼蠅的膩味。他當然不怕死,否則也不來幹行刺南楚統帥這種九死一生的事了,可撞死在帥府門口——特麼的這明明是某些後宅女子慣用的手段好麼?要是傳揚出去,只怕整個天劍門都要成為江湖的笑柄,他真是死了都沒臉去見師父了。
更何況,他一個刺客,就算易了容也是個無名小卒,就算撞死在元帥府門前又有什麼用!
“當然,也不是讓你直接撞。”秦綰眼中的笑意更濃了,“你去帥府門口喊冤,就說崇州太守貪生怕死,勾結東華,私放刺客,牢裡早就沒有人了,說完別管其他,撞!”
“有人信?”西門遠山目瞪口呆,這也太會扯淡了吧。
“死人了,自然有人信。”秦綰一聳肩。
在普通百姓心裡,若非真有冤情,誰會不惜一死呢,既然人都死了,那肯定是真的。尤其,太守的威望不足,白鼎又被推崇過甚——百姓一聽,竟然有人敢勾結東華私放了行刺白元帥的刺客,那是萬死也不足以贖罪啊!
“王妃是想煽動崇州百姓衝擊太守府?”西門遠山也不是真笨,都說到這份上了,想了想也就明白過來。
“不錯。”秦綰點點頭,“只有製造大規模的混亂,才會有機會。”
西門遠山張了張口,本來想問就算有了機會,可是誰去救人,不過再想想,王妃既然提出了這個計劃,想必不會沒考慮過這一點,不是顧寧也會有別人,反正那時候自己也無法操心了。想著,他臉上就流露出一絲義無反顧的堅定和悲壯來。
就當是那天夜裡就死在元帥府中好了,都要死了,難道還嫌棄死法太難看嗎?頂多……跟王妃要張面具吧!
“到時候,你就混在百姓中去救人便是。”不料,秦綰卻輕飄飄地加了一句。
“我?”西門遠山傻眼。他去?變成鬼去嗎?
“放心,只要你沒蠢到家,死是死不了的。”秦綰笑了起來,“你看著有人觸柱而亡,因為他們是用頭頂的百會穴撞的,自然一撞就死,你只要用前額去磕,頂多暈一會兒——當然,別撞太大力了,要是額骨骨折了,一時可醫不好。”
“……”西門遠山張嘴,又閉上,反覆幾次都沒說出話來。
王妃說得好理所當然啊,可他怎麼覺得哪兒哪兒都不對勁呢?
“到時候殺只雞,撞完了別忘了撒點雞血在臺階上。”秦綰補充道。
“可是,我再爬起來去救人,不會穿幫嗎?”西門遠山傻乎乎地問道。
“元帥府的人總不能讓仵作當眾驗屍,再怎麼也得先讓人把你的屍體抬下去,等到了後面,你還放不倒幾個沒有防備的侍衛?”秦綰撇嘴道,“那個時候崇州城內群情激奮,就算有人喊什麼屍體不見了,人沒死,熱血上頭的百姓也不會聽的。”
聽她把“你的屍體”這種話毫無違和感地說出來,西門遠山不禁抽了抽嘴角。
然而,這乍聽之下如同天方夜譚似的荒誕計劃,如今仔細思考了一下,卻覺得……似乎很可行?然而,他還是搖搖頭,有些遲疑道:“王妃,就算我們計劃得再好,可您也說了,白鼎在崇州城內的威望太高,若是他親自安撫百姓,這場鬧劇只怕很快就會被控制住的。”
“所以,需要等一個時機。”秦綰道。
“什麼時機?”西門遠山怔了怔,又不覺赫然。這麼明顯的漏洞,果然王妃不可能沒有注意到的,想必是還有後手了。
“等白鼎出城。”秦綰答道,“白鼎不在,崇州城一旦亂起來,就不是那麼好收拾的了,若是再傳播一些謠言,比如說……因為太守勾結東華洩露軍機,白元帥在城外遇伏身亡之類的。”
“這個時候,身為崇州最高統帥的白鼎……會出城?”西門遠山驚訝道。
“會的。”秦綰肯定地點點頭。畢竟,她那麼苦心安排了一個一個的連環套,外憂內患,逼得白鼎不得不動了。在崇州城內撞上西門遠山等人行刺,倒是送給了她一條引發崇州內亂的導火索。
“王妃。”就在這時,顧寧走了進來。
“安排好了?”秦綰轉頭道。
“是。”顧寧答應了一聲。
“阿寧去做了什麼?”西門遠山下意識地問道。
“當然是準備散佈謠言,你該不會是以為就憑我們三個人就能煽動一座城池的百姓吧?”秦綰詫異道。
“……”西門遠山淚奔。在攝政王妃面前總覺得自己被比得像是個傻子怎麼辦!
秦綰暗自嘆了口氣,進城之前,冷卓然為了防止意外,將崇州城內信得過的暗線名單都給了她,這些人大多是三教九流之人,在白鼎治下的崇州絕對是搞不出什麼花樣來的,可藉著混亂小小煽風點火一下,傳播幾句謠言卻是不難。
“西門大俠還是去養傷吧,畢竟,就算有百姓衝陣,大牢裡也不會沒有一點兒準備的。”秦綰又揮了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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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謝過王妃。”西門遠山瞟了一眼顧寧,心知他們還有話說,他這個外人自然不方便旁聽,便很知趣地告辭了。
“王妃所料不錯,今天一早,城內的騎兵有調動的跡象。”等西門遠山走遠,顧寧迫不及待地說著,眼底是壓抑不住的興奮。
“白鼎撐不住了。”秦綰一挑眉。
守城是用不上騎兵的,如今騎兵營有調動,只能是因為,白鼎要帶兵出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