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陽城。
“你說,東華的那支軍隊消失了?”裴詠緊皺著眉頭,目光卻盯著桌上的地圖。
“是啊。”向佐在堂下不斷地踱步,像是一頭困獅,很是煩躁。
那一晚,他雖然僥倖逃脫,但帶出去的軍馬卻折損不少,加上攻城時的傷亡,竟然剩下不足一半。此消彼長,就連在兵力上,他們也已經沒有優勢了。就算要從湖漢平原上徵兵,可現在,東華的軍隊居然,不、見、了!
那可是五千人,還帶著輜重的!哪能說不見就不見?這方圓百里都沒有能藏人的深山老林,而東華軍畢竟是在南楚的地盤上行軍,也不能讓沿途南楚的百姓都幫他們保密吧。
“蘭陵那邊呢?”裴詠想了想問道。
蘭陵郡也位於湖漢平原,那是公主的封地,會不會往那邊去呢?
“從湖陽到蘭陵沿途的官道村落都沒見過大隊人馬經過的痕跡。”向佐顯然也是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這個。
“這就奇了,數千人馬,難道真能憑空消失,或者……隱形了嗎?”裴詠沉思。
一定是他忽略了什麼,可是……會是什麼呢?
“總之,我們現在怎麼辦?”向佐道。
他是立了軍令狀的,要是找不到東華軍,回去之後的下場絕對不會比兵敗的李治牧好過。可是,要是真打輸了也罷了,現在這狀況,找不到敵人是什麼鬼!
“讓我想想。”裴詠揮了揮手,目光卻依舊停留在地圖上。
“你慢慢想,我再去巡視一遍湖陽城。”向佐說完,大步走了出去。
就看秦綰那女人一路上佈置的陷阱,那叫一個陰狠毒辣,對於她會把湖陽城完完整整地讓出來,一點兒手腳都不做這種事,誰信?反正不把湖陽城裡裡外外徹底檢查一遍他是不會放心的。至少也要把那條挖到王韌軍營下面的地道堵起來,免得哪天再被人從外面鑽進來。
許久,裴詠才從沉思中回過神來,這才發現窗外的天色已經昏暗,而下人送來的午飯也早已冰涼。
“……咚咚咚。”門外的敲門聲還在繼續,只是大約因為久久無人應答而顯得有些猶豫。
“什麼事?”裴詠開口道。
“先生,和惠縣主來了。”門外的侍從道。
“這個時候?”裴詠一愣,確認地看了看窗外,這個時辰,別說和惠縣主一個女子,就算是男人,也沒有上門拜訪的了。
“縣主已經來過幾次,不過……”侍從吞吞吐吐地道。
裴詠頓時恍然,想必是他思考得太入神,把敲門聲給忽略了,而侍從又不敢直接闖進來。猶豫了一下,他還是道:“請縣主到正堂奉茶。”
“是。”侍從答應一聲,腳步聲漸漸遠去。
裴詠起身,整了整衣冠,開門出去。
而此刻,上官綺已經灌了一肚子的茶水,不耐煩之色溢於言表。
“請縣主稍等,裴先生公務繁忙。”伺候的侍從賠笑道。
“稍等稍等,這都已經多久了?”上官綺怒氣衝衝地一拍茶几,“本縣主可是皇家人,金枝玉葉,一個平民百姓,居然敢把本縣主晾在這裡?”
“縣主請稍等。”侍從低著頭重複了一遍,雖然依舊恭敬有禮,但垂落的目光中卻閃過一絲不屑。
金枝玉葉?在陛下和白將軍眼裡,恐怕裴先生這個平民百姓比您這個金枝玉葉重要多了。
“你!”上官綺氣結。
要是按她的性子,第一次被冷遇的時候就扭頭走人了,可如今形勢不明,整個阮家又沒了能出面的男人,也只有她這個縣主品階最高了。俞太君和焦氏都不是好相與的,如今遠離皇城,孃家的勢力鞭長莫及,她還……真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