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綿的陰雨天,終於在太上皇的靈柩入葬皇陵的早上放晴了。
京城上空,白幡飄揚,哭靈之聲不斷。
在禁軍的護送下,長長的隊伍從皇宮出發,迤邐向著皇陵前進,八皇子李鍵終於趕在出發之前回到了京城,匆匆換了一身孝服,和小皇帝李鑲一起扶靈。
李暄是長輩,本不需要給晚輩戴孝,只是一身素白的衣裳,和秦綰一起,站在皇陵大門口等候。
還有一個跟在後面的,就是李錚。
李錚形容憔悴,眼底青黑,看起來倒像是因為父親去世而傷心欲絕的模樣,事實上,他只是不安李暄到底發現了多少,一夜沒睡罷了。
然而,李暄卻什麼都沒說,彷彿昨晚的事都從來沒發生過似的。
這樣的平靜,反而讓他更加不安。
“起靈~”遠處傳來禮官的聲音。
“去吧。”李暄淡淡地說道。
李錚畢竟是皇子,這會兒自然是要和李鍵站在一起的,兩人目光交匯,李錚微微搖了搖頭。
一片肅穆中,棺木進入皇陵,最後落石封墓。
什麼都沒發生?
頂著兩個黑眼圈站在禁軍最後面的葉隨風一臉的慕名奇妙,怎麼可能什麼事都沒有呢?
昨天晚上,他可是親手從皇陵邊上挖出了一大堆的黑火藥啊,這麼大的事,明顯就是要破壞今天太上皇的葬禮,就算攝政王下令讓禁軍封鎖京城都是應該的,可為什麼如此風平浪靜呢。
虧他還輾轉了一晚上睡不著覺呢!生怕大半夜的“轟”一下,整座皇陵就被炸到天上去了。
跟著行禮的李錚就更不安了。
於是,這是發現了還是沒發現?是有準備還是沒準備?
站在身邊的李鍵輕輕地拽了一下他的衣角。
李錚微微偏過頭,兩人用眼角的餘光對上。
幹不幹?李鍵的眼神詢問道。
李錚咬了咬牙,只要想起昨晚秦綰那個似笑非笑的表情,沒由來地就感覺到一陣心底發涼。
總覺得,事情有點不如預料的那樣發展,但是,已經箭在弦上了,若是不拼一把的話,怎麼樣都不會甘心的吧。
想著,他一咬牙,用力一點頭。
是死是活,是龍是蛇,就看這一次了,若是不拼一拼,難道下輩子就要一直過這樣幽禁的日子嗎?
李鍵可不知道自家哥哥昨晚經歷了什麼,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見他算是恢復了正常,才放下了心。
李錚是有苦說不出來,這種時候,他也沒法提醒李鍵,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陣陣佛音梵唱聲中,禮官用悲愴的聲音緩緩念著祭文。
祭文是李暄讓蕭無痕寫的,無痕公子的作品自然是辭藻華麗,文采不凡,祭文中歷數了太上皇一生的功績,收復南疆自然是最濃墨重彩的一筆,但是有心人卻聽出了其中的一絲特殊的味道。
是“收復”,不是滅南疆。
收復的意思,是將南疆納入了東華的版圖,不論是土地,還是人,除了圖謀造反之外,普通的南疆人的待遇和東華百姓無異。
杜太師差點吐出一口血來。
最近杜太師被臉上的傷弄得只能閉門不出,再加上流言的愈演愈烈,還真在府中稱病了一段時間,直到太上皇駕崩,雖然他眼眶下的青紫還沒有全部消退,但也不得不出來了。卻沒想到,李暄跟他玩了這麼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