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說著同生共死,或者口口聲聲願意為你去死的人,若不是真死過一次,誰知道是真心還是假意呢?就算說的時候是真心,可刀刃加身,生死關頭,也許就退縮了。沒有真正到那個時候,誰也不會知道自己最真實的反應。
祁印商想起有一次偶然看見蝶衣頸上那個猙獰可怖的傷疤,也不禁沉默了。
就從當初王妃隻身一人在襄城將無數勢力的探子都耍得團團轉,悄然帶走了賬本,連天下第一高手南宮廉都被她坑了的那種嫻熟手段就知道,這位王妃的過去定然也是多姿多彩的。
“行了,本妃若是不能信你,也不會用你了。”秦綰又笑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就算本妃是個小女子,也是懂的。”
“多謝王妃,屬下告退。”祁印商拱手道。
“去忙吧。”秦綰揮揮手。
祁印商又行了一禮,抱著一疊賬冊出去了。
書房的門一開,剛好和李暄擦肩而過,他趕緊側身讓路:“見過王爺。”
“嗯,去忙吧。”李暄隨意地點點頭。
祁印商忍不住勾了勾唇角,還真是夫妻,連說的話都一模一樣!
“回來啦?”秦綰笑道。
“今天的早朝你沒去,倒是少看了一齣戲。”李暄一撩衣襬,在她對面坐下來。
“那個任御史又去咬杜太師了?”秦綰想了想道。
“他把杜太師為官前的事都查出來了,都時隔幾十年,虧他還能找到當年的人證——這般能耐,當個御史可惜了,應該放到刑部去才對。”李暄搖了搖頭,但話雖如此,他的語氣中卻不帶褒義,顯然對任御史這種夾帶私怨的行為並不是很讚賞。
“所以,執劍查出的沒有錯,杜太師以前真有妻有子?”秦綰一挑眉。
“應該是吧。”李暄皺眉,再想起杜太師那道貌岸然的模樣就更覺得噁心。頓了頓,簡略地把任御史查到的東西說了一遍。
杜太師是清流,並非官宦世家出身,其父只是個屢試不中的秀才,在家鄉開了間私塾,教鄉親的孩子識得幾個字罷了。不過杜太師本人倒是聰敏好學,父親教不了他後,便一個人去了城裡的書院求學,家貧,便給書院做些灑掃的活計換取學費減免,小小年紀就考中了秀才,之後迎娶了座師的女兒。
然而,這位老師和他的父親沒幾年就都去世了,家中除了妻子也沒有別的親人,正逢杜太師上京趕考,一舉高中,偏又在那年的桃花祭上和一位書香世家的小姐一見鍾情——畢竟,雖然他的岳父才學不錯,卻是個奉行女子無才便是德的老古董,他的妻子溫順賢惠,可大字不識,和他根本說不上話。
而那位原配的糟糠之妻無依無靠,訊息閉塞,更不知如何去尋找杳無音信的夫君,家中還有幼子要照顧,這一耽擱,便是幾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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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太師以前有個兒子?他不知道?”秦綰驚訝道。拋棄妻子的男人不少,但連兒子都不要的卻不多見。
“聽說是杜太師上京後才發現有孕的,只是七歲那那年出了天花,沒熬過去。”李暄嘆息道。
秦綰也跟著嘆了口氣。
“不過……”李暄又猶豫了一下。
“怎麼了?”秦綰一怔,“可是有什麼不對嗎?”
“這麼多年過去,雲州又是大災過後,不少百姓都流離失所,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查得如此清楚,也挺不容易的。”李暄意有所指。
秦綰微微皺眉,回頭道:“叫執劍進來一趟。”
“是。”秦姝答應一聲,放下墨出去了。
“你懷疑,幕後有人?”秦綰沉聲道。
“事情是真的,但這個時候捅出來,未必沒有人在暗中引導這件事。”李暄淡淡地說道。
“可是,這對我們並沒有壞處。”秦綰沉吟道,“難道是有人要跟杜太師過不去?這不是幫了我們嗎?”
“也或許……”李暄的話只起了個頭,卻沒有說下去。
“有人想借我們的手,挑起東華的內亂。”秦綰幫他說完了未出口的話。
“也或許,就是我想多了。”李暄苦笑了一下。
“派人查一查,有備無患。”秦綰想了想道。
“王妃找我?”就在這時,執劍和秦姝一起推門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