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開著,慕容葉青正低著頭趴在桌几吃飯。
郭思謹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兩步,站了一會兒,又硬著頭皮進了屋,笑著打招呼:
“阿翁好。”
這個稱呼是她一路琢磨出來的,去到別人家裡再叫老先生,太見外了。此時跟他套近乎還來不及呢,哪裡會自己先客氣。
慕容葉青像是才發現她似的,抬頭向她望來,表情淡淡,接著探究的目光,在她臉上掃來掃去,像是在回憶她這個人究竟是誰。
郭思謹揉了一下鼻子,徑自進了屋,坐在了距離慕容葉青大約七八步遠的竹椅上,然後呵呵笑道:“慕容白管我叫姐姐,我叫您阿翁沒錯吧?”
慕容葉青沒應她的話,又低下頭,用手裡的勺子去盛碗裡的小米粥。
郭思謹見過慕容葉青三次,一次是在秀水茶樓,一次是橋頭對弈,另一次還是在秀水茶樓。
慕容葉青拉起她的胳膊,把她拉到宮七面前,對宮七說:“你們去慕容大院。”然後,頭也沒回的給了襲擊他的人一刀。
一刀斃命。
在那一刻,郭思謹覺得眼前的這個老人,也是一把刀,凌厲森寒。她為曾經在他面前耍過的小聰明感到後怕。
惹他不高興,是會死人的。
這句話在她腦海裡蕩了很久。
那日她一身血汙的跟隨宮七到了慕容大院,宮七把她領到浴房門口說:“進去洗洗吧,髒死了。”看到她立在門前不動,又說:“你的衣服馬上就有人拿過來。”
她剛進去沒多久,就有個婆子在外面敲門說:“夫人,您的衣服拿過來了。”
是她自己的衣服。
宮七告訴她,風滿樓的幕後老闆是慕容家。
她有一種一進同裡鎮就被盯上的感覺。
後來,她把這個告訴了趙瑗。趙瑗說,進了同裡鎮,本來就沒什麼秘密可言,一舉一動都是別人的眼皮子低下。
想到這些,郭思謹有種自己的小心思,被人看光的的感覺。看慕容葉青沒有應話,她調整了一下坐姿,垂著眼皮,用食指在竹椅的扶手上畫圈圈。
時間緩慢的行走著,終於等到慕容葉青放下勺子,端了碗出去,又等了一盞茶的時間,他才又進來,接著開門見山地說:“有何事,直說。”
郭思謹停下了畫圈圈的手指,坐直了身子,望著慕容葉青笑道:“我來談田地的事。”
“京城的男人都死光了?讓個女人過來。”
這大逆不道的話,把郭思謹驚愣了,在她傻愣的時候,慕容葉青沒什麼情緒的又說:“接著說,把要說的話,一下子說完。”
郭思謹揉了一下鼻子,談判談判,你來我往,循徐漸進的你一句我一句的談。讓一個人唱獨角戲,不好唱啊。
但她看慕容葉青不耐煩的架式,好像她此時要是不說,怕是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她有些慶幸今日來的是她。
堂堂的一品郡王,在這裡看別人臉色說話,太不好了。
郭思謹稍想了一下,把原來準備的開場白全部隔過去,直奔主題道:
“近幾日金國那邊來使者,世子對他們不放心,想在京城親自盯著。聖上原本是派兩位文臣來和您談的,當日我正好在場,就自請而來。”郭思謹呵呵笑道:“我是想趁機再來同裡玩幾天,這是個好地方。”
“說正題,說朝廷收了田地,我能得到什麼好處。”慕容葉青皺了皺眉說:“在談判裡,打感情牌是沒有用的,要給對方他想要的東西,這個道理你不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