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辭塵笑著招了招手,“曹兄弟來坐下說,你這傷怎麼回事?”
曹二柱也不是傻的,立馬反應過來,“你們是京城來的嗎?”
“你有冤屈?”裴長淵語調不冷不熱,卻帶著一股威嚴。
曹二柱哪裡見過太子這般人物,當即腿有些軟,他跪了下來,“求貴人幫幫小人!”
宋辭塵說:“曹兄弟你說來聽聽。”
曹二柱抬起頭來,看著裴長淵嘴唇蠕動著,想說,又怕說出來眼前人管不了。
宋辭塵拍了拍他的肩,用拇指點了點裴長淵,“這位可是當朝太子殿下,你有什麼冤屈盡管說,殿下為你做主。”
“太子殿下!”曹二柱大驚失色,從未想過他居然有幸能見到儲君,瑟瑟發抖磕頭,“小人叩見太子千歲!”
“起來回話。”裴長淵睨了眼蔣陵。
蔣陵把人從地上提了起來,讓他坐下。
曹二柱忐忑不已,但也知道這是個機會,竹筒倒豆子似的哭訴:“小人大伯父那日被錢管家攆出去摔斷了腿,錢家護衛卻不認賬。”
曹家人微言輕,不敢和錢家對著幹,只能認栽把人抬回去找郎中接了骨,可曹伯父年紀大了,又是冬日,傷好得慢,家裡的銀子一點點耗盡。
因著錢家還欠曹家的菜銀,曹二柱上門討要,結果錢家矢口否認收了曹大伯的菜,把人趕了出來,曹二柱再去討要,甚至把曹二柱也除名了,曹家以後都不能往軍營裡送菜。
“不讓小人送菜便算了,可上個月和這個月的菜錢都沒有結清,小人實在氣不過,趁著錢老爺出門去求他,他反讓家丁將小人打傷。”曹二柱挽起單薄的袖子,上頭青紫連片。
“豈有此理,”宋辭塵看著他那傷問:“錢家欠了你們多少銀子?”
曹二柱說:“小人與大伯一起攏共965文。”
“不足一兩銀子也要昧下?”宋辭塵嘴角一抽,“你怎麼不去報官?”
“錢家勢大,哪裡有人敢為了小人和錢家作對,我們不過是錢家眼裡的一隻螞蟻。”曹二柱忐忑抬眼去瞧太子,“小人不求別的,只想要回這965文,也好給大伯看病。”
“錢家不過士紳,為何敢這般猖狂?”裴長淵聽了半晌話,終於開了口。
“錢老爺與信陽侯是親戚,”曹二柱躊躇著,“還、還聽說……”
裴長淵微微蹙眉,直覺這句吞吞吐吐的絕對不是好話,“還聽說什麼?”
曹二柱忽然跪了下來,顫著聲說:“小人還聽說錢老爺是太子妃的孃舅。”
太子妃是何等人物,哪怕豪門望族也得掂量一二,更何況尋常百姓,哪裡敢和錢家叫板呢?
可太子妃這個名稱所賦予的權力並不是“妃”,而是“太子”,打著太子妃的名號,眾人畏懼的卻是太子,長久以往,怨怪的也會是太子。
“咚——”的一聲,冷掉的茶水被裴長淵放在桌上,他勾著嘴角輕哂,“好得很。”
宋辭塵的心跟著茶杯哆嗦了一下,看著太子陰沉冷冽的神色嚥了口口水。
有人要完蛋了。
太子妃近來心緒不寧,雖說明家幼子那事沒有被人抓到把柄,風荷苑那邊看著也安靜,但她還是沒法子平心靜氣。
加上年關將近,東宮與後宮事情都多,她忙得團團轉,寧國公主又即將歸京,有些事太子妃拿不準主意,得等太子回來一同商量。
可她日盼夜盼,沒等到太子回京的訊息,卻聽聞河間府來了幾個菜農,一紙訴狀告到順天府。
狀告信陽侯妻弟錢德紳,縱奴毆打菜農,侵吞菜農賣菜錢共965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