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
雲鶴望著她,蘇以言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別開了眼。
“妹妹怎麼突地想去東明?”
蘇以言楞楞。
她實是沒想好,該如何外道自己的身世。
她不想隱瞞雲鶴。
她不答反問:“哥哥先前問我是否知道謝懷此人。”
她聲音低切。
“嗯,表妹你繼續說罷。”雲鶴胸中有了計較,眸子裡閃了外間燈火著落細碎的光,他輕輕掀開了青簾,外間葳蕤籠火,仿若置身於鬧市,聽她靠了過來繼續道:“我是想去,尋那謝懷的隨侍。”
雲鶴將簾子放下。
輕聲問:“可是喜歡他的畫?據我所知,我祖父與外祖父各有一幅,妹妹若是喜歡,便懶得再去鄉下,我去求了外祖,將那幅畫贈你。”
蘇以言搖頭,“不是。”
“那是何故?”
話已說到這個地步。
蘇以言卻依舊不知該如何開口。
她輕咬了銀牙,正備著一股氣力將話從心肺中掏出。
朦朧之間卻見雲鶴正低著頭掏遍左右大袖,像是在尋什麼似的,未果。又他抬手,向自己伸來,竟是往自己臉頰蹭去。
殊不知,自己何時落了粉珠兒。
雲鶴將她臉頰上的淚珠挨在紫袖上,袖上水痕更深,他急道:“都是為兄的不是,怎麼惹得表妹落淚了?”
“不關哥哥的事,也不是哥哥的錯,只我想起我的身世,雖有根,卻像是青萍。”
“表妹何出此言?蘇伯父如今已平反,官居原位。”
“哥哥,”蘇以言心中揪急萬分,她怕說出口,她的身份讓雲鶴難堪難做,她也怕,如果雲鶴因她身份疏遠她呢?畢竟她現在姓蘇,不較真起來在名義上她還是他的表妹。
有此關系,再不至於相見時僵硬無比。
雲鶴仰首,也往蘇以言那方傾了傾身子,輕輕將她的頭往自己肩上放了放,邊靠邊道:“先前鶴借了表妹的肩膀歇息了片刻,表妹今可借鶴的肩膀休息。”
蘇以言將頭靠上去。
雲鶴肩膀並不寬厚,卻讓蘇以言很安心,還有那甘淡的竹香,竟也讓她覺得溫暖無比,像是置身於夏陽之處的竹林之間。
蘇以言悄聲試探問道:“哥哥,若我不是你表妹,你依舊會對我如此嗎?”
雲鶴不解,卻還是鄭重答道:“表妹,你我之間,不是因這層表親關系才親近的。”後面的話,呼之欲出。
但雲鶴心中默唸了許多遍真言才壓下去。
他前途未蔔,不敢給承諾。
有了這個答案。
蘇以言心中坦然了不少,她突地將頭從雲鶴肩上挪開,直起身子來,引得雲鶴注目過去,
她又撐著身子,斜了上半身,耳上的玄發掉落在雲鶴衣領處,擾得他脖領有些發癢,她輕輕地湊到雲鶴的耳邊,細細說:“哥哥,此事一直如卵石一般卡在我心深處,但見著你,我卻是想告訴你,我的生父是謝懷,就是你口中的諍臣謝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