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垂青 君子心事,天青日白
四月初一夜。
下雨了。
雨滴滴嗒嗒打在窗外芭蕉上。
蘇以言躺在床上, 左右翻滾不成眠。
謝懷,撞柱而亡。
謝懷,筆下的山水人物如此瀟灑, 這樣的人,會自己撞柱而亡嗎?
究竟是發生了什麼, 讓他不得不撞柱而亡?
父親也只是說, 聽聞是撞柱而亡。
大外姑也是如此說的, 包括七哥哥, 也是這樣說。
她這幾日也沒閑著,出門後也去市集書院打聽了, 從說書人到書肆裡的書生,都告訴她謝懷是撞柱而亡。
可當官當得好好的,怎麼會撞柱而亡呢, 為什麼呢?
自古書上有雲, 撞柱而亡的臣子通常是言官,言官之流的風骨是硬的,他們上諫皇帝,下督百官。若將言官逼得撞柱,這天子定是暴君無異。
若不是自盡, 而是被逼,那麼祖宗之法便是不殺言官。
陛下為了青史上的那一抹賢名也不該逼殺言官啊。
究竟是為了什麼。
蘇以言想不明白。
卻不得不想。
幾日下來,蘇以言精力不濟,險些在用膳時睡了過去, 這幾日, 周珮依舊來蘇府用晚膳,蘇以言也不再說自己身體不適吃不下,只一味埋頭用膳不理他。
周珮屢屢碰壁, 卻越挫越勇。
蘇家晚膳桌上也多了談論政事的聲音。
次日晚宴時用完膳,丫頭過來收走了碗筷,周珮忽然說,“叔叔,聽聞狀元郎如今風頭正盛。”
說完,瞄了一眼蘇以言。
蘇以言心下激動,豎起耳朵聽起來,卻不顯露。她前些日子給姜氏送去了信,還未收到回信呢。雲鶴在回信中也沒提到自己回京是定了什麼缺。
蘇功也看向了她,蘇以言道:“父親看著我做什麼?”蘇功訕訕一笑,忙泯了一口茶水進嘴裡,輕輕擺頭。
提及雲鶴,謝氏起來興趣,問道:“可是七郎回京後鶯遷了?”
周珮低下頭去,看來這蘇夫人也很喜歡雲鶴啊。
他抬起頭,點頭答道:“嗯,已經服紫珮腰玉配金魚袋了。”
這下,連一旁喝茶的蘇功也驚了。
他問:“三品了?”
周珮輕笑搖頭答:“非也,”
蘇以言也抬頭正望著他,滾圓的眸子中是藏不住的驚喜與開懷,這是獨屬於她對雲鶴的情緒。
周珮暗中不爽,卻也無從發作。
從他踏出汴京那座宮殿時,他便想好了,那蕭家要以蘇以言身份之事為要挾之法,那讓別的蕭黨來還不如他來,或許費些心思還能謀一謀這個讓他魂牽夢縈的人兒,何況久跟著蕭黨不是長久之計,遲早是要被辦的,若是能尋一條出路自然是最好不過的。
畢竟現今在蘇以言身邊的人是他周珮,不是回到東京的雲鶴。
蘇功也實在驚訝。
但很快他便反應了過來。
若不是三品以上,便是陛下特賜的,能被直接賜紫,只有翰林學士院。
於是他問:”可是去了學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