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鶴一時啞然。
“我同哥哥說笑呢,我……父親母親均在睦洲,我……家也在睦洲……”蘇以言找補。
桌案旁的鏤雕纏枝紋小火爐,雲飛撥了碳便出去了,子星也不見了,只剩他二人。
暖閣內一瞬靜默。
炭火隱隱在爐膛燃燒,火光透過孔隙若隱若現,只聞小火爐上銀製茶銚咕嘟咕嘟的聲音。
蘇以言立起身來,提了長頸錫湯瓶注水,點好茶,遞給雲鶴,“哥哥嘗嘗我點的湯。”
她望著雲鶴。
雲鶴心中突突,面上卻強裝淡然。
只有天知,他方才唸了多少遍“致虛極,守靜篤”,才忍住的多想回問:我若真是問你是否願意和我走呢?忍住了。
那手腕上陰陽環褪下來,在手中把玩了好幾盤,才忍住那一句話!蘇以言望著他,他心慌,只好將目光移開,去接那份茶湯。
“表妹好手藝。”茶湯飲了小口,味道不錯,他從不吝嗇對蘇以言的誇獎。
蘇以言順著他的話笑起來。
又從袖子裡掏出一個物什放在案上。
雲鶴定睛一看。
是個荷包。
月白。
荷包右下邊緣繡了一隻鶴,一顆松。
蘇以言拿起荷包,將裡面的東西倒出來,平平鋪在案上,獻寶似的,“哥哥,這是我給你繡的荷包,可以裝你的私印,這是八卦紋玉牌,是我從沖虛觀求來的。”
“妹妹你,費心了。”雲鶴接過,為表珍視,他立即便往身上掛去。卻忘了現在頭上的展腳幞頭取下了,但身上穿的是官袍,金帶上掛了魚袋和玉組佩,他只將舊的荷包取下,將蘇以言新送的掛上了。
他歉意一笑:“妹妹,這玉牌,我先收下了,常服時佩戴可好?”
蘇以言點頭,又使喚,“哥哥,你起身來。”
雲鶴雖不解她意,也依她言站了起來。
蘇以言上下打量了兩眼,壓下眉睫。
“好看。”
話音剛落,外面雲飛敲了敲門,“郎君,知州差人來催了。”
蘇以言眼眶一熱,又使勁眨了眨眼,情緒都被掩蓋了大半時,她才站起身來,走到雲鶴身前,伸手把荷包系帶理了理,又去衣桁上取了鬥篷,給雲鶴把鬥篷帶子繫好,輕輕拍了拍,使其更加慰貼,又取了黑紗幞頭,雲鶴低頭,她替雲鶴正冠,道:“哥哥,快去吧。”
雲鶴垂著眼,眸子裡有關切,亦有不捨,他道:“妹妹,我不能向你承諾我一定會回睦洲,但我會在聖上面前爭取,若是能回來,我定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