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人出去後,只有那跪著的人愣在原地,抬頭去偷瞟,卻與蔡易的目光撞在一起,他心中突突,卻聽見蔡易的聲音在他腦袋上響起,如同天赦,“叫你出去,下不為例。”
他又在地上磕了幾個頭,不管那碎玉陷入額頭皮肉那多加的幾分隱痛,心中確是輕快的,他退了出去,帶上了門。
那兩人在院門外站著,他見到,連忙拱了手,望了望連滾帶爬出的那屋子,小聲道:“多謝二位仁兄替小人求情。”
兩人也回了禮。
“你差事怎麼辦成這樣?莫不是路上遺了。”瘦的問。
壯的不封他回話,接著道:“陸辛陸管事是官人最放心之人,辦事極為妥當,處事極為周全,我兄弟二人都受過他不少恩惠,早知你將事推到他身上,我哥倆才不開口救你。”
來人有些心驚,忙從袖裡口袋掏了兩貫錢出來,一人遞了一貫,邊遞邊道:“小人擔心受罪,便是口不擇言,二位哥哥拿去吃酒去,吃酒去。”
瘦的壯的都接過了,一把放在懷裡,嘻嘻笑了兩聲,“這事就到我兄弟二人這裡作罷,莫讓官人和陸管事曉得了,不然你呀,也就到頭了。”
來人忙說:“謝謝哥哥們,不若小弟在這裡幫哥哥們守著,哥哥們自去吃酒吧。”
壯的瘦的對視一眼,眼裡說著上道,胖的說:“那邊多謝了。但哥倆作哥哥的,也不能虧待弟弟你,我們便去去就回,讓管事給你端點藥,你把你額頭上的傷先處理了,等著哥哥們給你帶酒回來。”
來人殷殷道:“多謝二位哥哥。”
壯瘦便離去了。
不到半刻,那管事來了,看見這人臉上的傷,糊滿了血,只慶幸自己沒有多說,不然腦袋開花的怕是自己。
管事指了指裡面,來人點點頭,嘴角撇了撇,管事將藥遞給他,見這人伸手去扣尚在表皮的玉渣子,一時心驚,也不由得嘆道:“哎!”
來人道:“你嘆什麼氣?我臉上的傷,這,是被竹枕劃的,”他指了指左邊,又指了指右邊,委屈道:“這,是被玉砸的,那塊玉成色挺好。”
管事道:“我如何嘆息不得,外面出大事了你可知道?”
來人問:“出什大事?”
管事低聲道:“死了幾個難民。”
來人一臉不屑,“死幾個人再正常不過了,洪水一過,那瘧疾便肆意妄為,怎麼?你沒見過死人?”他說出了和那蔡衙內一樣的話。
管事甩了甩袖子,有些無語,“你……”
又道:“死的人不是因瘧疾而亡,我去看了,均是口吐白沫,像是中毒之相啊!”
“你怕是多慮了,要中毒,從施粥那日便該中毒了。”
管事同他說不清楚,甩袖子走了,又懷疑是否是自己多慮,只因這心裡掛念著事,夜半才睡了下去。
睡了不到一炷香時間,外面狂響起敲門聲。
像是拿出了“抄家”的架勢一般。
管事穿了衣裳,小跑著到了門房,問門房:“何人?”
門房眼中驚恐,結巴回道:“小的不知,他們只敲,卻不說話。”
管事喝道:“何人?敢來敲蔡家的門,不要命了。”
外面這才消停下來。
管事抹了汗,只道是虛驚一場。
不到一炷香時間,外面又哄鬧起來,門房拿了梯子搭在院牆上,爬上去一看。
結巴道:“像是…提舉常平司…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