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星替蘇以言挽好發髻,簪上了雲鶴曾送給她的鎏金纏絲石榴蝴蝶發釵,見她伸手摸了摸,手腕上的玉鐲泠泠碰撞,子星笑著道:“小娘子不必憂心,定是不出一句話來。”
蘇以言不接話,緋色迅速從臉頰到了耳根後,沉默片刻,問:“到哪兒了?”
陳三駕著王漢子與犯人那輛馬車,在後面說,“恐怕還要一兩個時辰,小娘子可要歇息片刻?”
蘇以言又問:“你們可累了?”
外面傳來聲音,說:“小的和阿杜可不累,就是饞了。”
陳三也道:“小人也不累,早點把這犯人送到衙門,也是件好事。”
子星打趣:“這二人,怕是被酒蟲勾了魂了。”
習武的耳力好,阿杜立即就接道:“子星姐姐怎知?莫不是子星姐姐也變了蟲樣了,鑽我肚子裡。”
子星掀開簾子,恨了他們一眼,“好你個爛了嘴的阿杜,下車後你便等著吧,看我不把你嘴撕得更爛。”
阿杜撇了撇嘴,連連告饒,“子星姐姐大人有大量,饒了小子吧,是小子不會說話,還望你饒了小子。”
引得眾人都鬨笑起來。
蘇以言被吵醒來時,是到了清溪縣城城門處,守門卒們正檢查路引,輪到他們了,阿杜從懷裡掏出,丟給那人,那人有些惱怒,看見路引,又立即陪笑,彎著腰連連請進入。
過了城門是一段市集,燈火熒煌。
蘇以言掀了一小片簾子往外望去,便鬆了手,複靠在子星肩膀上,子星覺察肩上濕了,才知她落淚了,也不問,輕拍她後背,遞帕子過去。
見人接過,擦了眼淚才問道:“陳叔,可是要到了?”
陳三是本地人,對各縣城都極為熟悉,答:“前面,兩炷香時間,那巷子後右轉,便是官員臨時住所了。”
行至行臺,站在兩邊的門子立即上前,告知此處不泊車,詢問何人?
阿杜亮明身份後,門子飛也似地跑進去,不到半柱香,身後便跟著一個人出來——
是雲飛。
雲飛臉上全是驚訝,待與阿杜等互相招呼了,才問:“小娘子來了?”
阿杜點頭。
門子搬來了馬凳。
蘇以言那雙葡萄眸子還是泛紅,子星下車後替她抬了簾子,她才緩了緩從車裡出來。
雲飛見著人了,向她行禮,她微點了點頭,問:“哥哥可好?”
雲鶴正和了衣裳,伴著兩盞豆燈,舔了墨,在紙上書著,聽見外面的聲音,道是雲飛回來了,問:“雲飛,外面有何事?”
一道脆生生的聲音透進窗紙,“哥哥,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