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得各縣衙河道衙門的官員惶恐萬分,深怕這水沖垮了河堤,沖掉了腦袋。
但該走的人情還是要走的。
各級衙門的官員一聽說,這天使並著路上的官員剿滅了匪徒要回東京複命了,些許薄禮還是託了人送來,若能記得自己,提上一嘴,更甚至,多少美言幾句,都是自己的大造化。
那禮物是一筐一筐往行臺上搬,看得圍觀的百姓眼紅,百姓只當是匪徒所搶,恨得牙癢癢,一想已全數剿滅也便訕訕而去了。
還有好事的百姓是熱情的,帶著頭喊好聽的話,好話不要錢,一籮筐往外倒,李暘聽得舒服,便為“救濟”給了些錢出去。
第四日時,從匪患那裡剿來的財物和蔡家的田契茶葉以及銀錢裝了一百六十箱,累了七十匹馬,李暘翻身上馬,沖著前來相送的官員百姓拱手,喊道:“某微不足錄,領眾人心意,煩請各位同僚鄉親回吧。”
掃視一圈,沒有看見雲鶴,倒是另兩個判官趕了過來,李暘嗤笑一聲,心道:果然還嫩著呢,人情面子全然不顧。
親兵揣測到了他的心思,走上前來說:“雲通判臥病在床呢。”
李暘這才扭轉馬頭,馬蹄子鬧騰了一陣。
雲鶴拿了縣志,邊看邊問:“可是走了?”
雲飛跑出去一看,回來時撞上端著藥碗回來的雲吉,雲吉冷著臉罵:“何事如此急躁?當心灑了郎君的藥。”
雲飛被罵了,臉也還是保持著笑意,“郎君,那姓李的總算走了,生怕郎君搶了他的功勞,左防右擋的,害郎君慪氣。”
雲鶴目不別視,淡淡“嗯”了一聲。
雲飛走到雲鶴面前,從袖裡掏出一封信來,雙手遞給雲鶴,雲鶴這才將目光轉移過來,邊接邊問:“這是?”
“小的剛剛出去,有人在門外吵嚷著要見你,小的上去問了,那人遞給小的一封信,說是陳家莊的一個郎君送來的。”
“陳家莊?”雲鶴疑惑。
兩句話時間,雲吉這才從門口進來,將藥碗從木託盤上取下,囑咐道:“郎君趁熱吃了。”
雲鶴順手將信箋放在了一旁,又用手輕推了,離碗遠些,才端起藥一口吃了,放下碗時藥味回甘上來,苦得皺眉。目光一動,只待見著封條下的字,雲鶴失笑,拆開蠟封道:“表妹書的。”
雲飛一副求誇獎的神色道:“小的便覺得這字像是小娘子的,所以才跑進來拿給郎君。”
雲鶴飛快地看完了信,了了個大概,“回京都賞你。”
雲飛高興地搶著接過碗,雲吉瞪了他一眼,聽他說:“謝郎君賞。”
雲鶴折了信,問:“那人可走了?”
雲飛答:“還沒呢,他說,那小郎君要回信,小的便自作主張將他安排在門房歇歇腳。”
*蘇以言沒想到,晨時尚照天的高陽,在她們出發後便陰晴不定起來,不到一會,便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這下了雨的泥路既濕又濘,有牛車運送犯人便走了另一條路,只有半天的路程硬生生走到了晡時末,走到了官道和陳三彙合。
還好馬車裡有子星準備的多餘衣裙,不然就以此副模樣去見雲鶴,她可羞愧難當。
馬車被拉到一旁,子星在外守著她,等她換完後掀開簾子,示意子星,子星忍了忍,但還是上車去換了一身。
這一行人才齊上官道,有衙門的備書,走官道可平坦舒適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