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星撿起籠布,裡竟有包子饅頭還有兩碟糕點,一旁還盛了粥,她裝作不經意發問:“多謝娘子款待,辛苦娘子,不知你這莊子的主家是誰啊?郎君昨日睡前吩咐我問清楚,待回家後好提禮登門,多謝收留。”婦人拿了錢笑呵呵的臉逐漸凝固下來,表情變得有些難測,悄聲說:“主家不願意現身,早在以前吩咐下來說誰沒個難事,莊子上好客,娘子衙內常住便是了。”
打了哈哈。
子星也知從對方嘴裡得不到什麼了,住了嘴,又塞了幾枚錢,道:“娘子,午膳請再加一道魚,我家郎君啊,就愛吃那野魚。”
“好嘞好嘞。”娘子將錢放進袖袋裡,心滿意足離開了,做一頓飯少則五枚多則二十枚,這出手確實闊綽。
說著莊子上好客,昨兒沒什麼體會,但今兒過了辰時陸陸續續便有三三兩兩的人過來打聽,刻意壓低聲音但嘰嘰喳喳得,惹得蘇以言帶了阿杜直接出門去了。
留子星一個人在院子裡,同那兩個婦人們閑話家常,莊子上的人很難見得到外來人,本又不是農活忙碌時節,一兩個時辰子星便與她們混熟了。
看見子星穿金戴銀,還有小廝上上下下打掃院落,她們帶著豔羨的聲音恭維她,“小衙內真的好疼愛娘子。”
子星“嘖”了一聲:“說什麼疼不疼愛的,都是為奴為婢的命。郎君以後會娶主家娘子,若主家娘子不嫌棄,倒可以留我在府上白吃喝,若被發配到莊子上,這日子才是生不如死啊……”
“這話怎麼說?”有人不明白。
“你傻啊,莊子上肯定比不過府上啊。”另一個人接了話。
子星拿出錦帕,擦了擦眼淚,說:“陳家莊的姐姐們和善,定是沒見過磋磨人的,我在府上便見過,府上員外有個通房丫頭,惹了娘子不喜,娘子便以狐媚為名將她打發到了莊子上,”
兩人都聚精會神地聽著,等著子星道出下文。
“不到一年便去了。”
“聽府上的管事說,死的時候連床單子都沒有,她那麼愛美的一個人。”說完,子星泣涕漣漣,“姐姐們應是不曾見過發配到莊子上的娘子。”
兩人皆露出驚訝嘆息的表情,心道這通房怕是和子星關系甚好,才會如此,紛紛安慰她莫太難過,後又感嘆道:“女子不容易啊。”
外面有人牽著黃牛路過,右邊那位扭了扭頭,想起了什麼:“誒,還是我們莊子好,田地好,而且呀!管事是個好人,知曉大家做活不容易,得了主家賞賜都會分給我們大家,貼補家用。”
“是啊,話說回來,我記得那明珠娘子便是從府上到了莊子上,都來了大半輩子了。”
“那不能一樣,明珠娘子是有體面的……”通房沒有什麼體面,後面的話,適時停了下來。
子星眼睛微微一亮,接了話,問:“明珠娘子也是通房嗎?”
“不是不是,聽說明珠娘子是在老夫人面前伺候的大丫頭,老夫人仙去後,明珠娘子又摔斷了腿,便自請來莊子上替老夫人誦經,所以說她是有體面的。”
一番解釋後,子星嘆了口氣:“那可是一家主母的大丫頭,自然同我們這等為奴為婢是不同的。”
覺察子星又傷感起來,右邊的婦人忙將話題轉移回去,“明珠娘子雖瘸了腿,卻有體面,領著主家府上一等丫鬟的銀錢呢,她還有一個好兒子,是個大孝子,之前在主家當差,每個月都會來看她,我們這些鄰裡鄉親的,沒少拿好處。”
子星嘆一句:“這明珠娘子,命可真好!”待二人附和起來,子星又問:“明珠娘子,可還在莊子上?”
“在的,就是因為腿不方便,不怎麼出門,她兒子還專給她僱了個親戚來伺候她。”
“她兒子現在在哪兒當差呢?竟是如此大孝之人?當今天子崇尚孝道,我定要講給郎君聽,讓郎君去縣老爺那兒替他美言幾句,說不定能奔一個更好的前程呢。”
“這我們就不曉得了,只曉得她兒子姓蘇,在哪兒當差不曉得嘞。”坐在子星左邊折了菜尖的婦人接了話。
姓蘇,正是小娘子要找的那個人。
子星還欲再打聽打聽,這婦人菜尖摘完了,一看日頭,便說要回去做午膳了,見子星目光定在籃子裡,她笑道:“娘子喜歡,等會做好送過來,給你和郎君嘗嘗。”
子星將二人送出門後,正好遇見歸來的蘇以言,她忙笑著喊:“郎君。”
兩婦人跟著她看了過去,交換眼神,恭維說:“哎喲,真是郎才女貌,可是般配得很吶。”
蘇以言聽見這話明顯臉色柔和了不少,對著阿杜使了個眼色,阿杜從袋子裡掏出銅板來,二人對視推諉想拒絕。
蘇以言將摺扇開啟,隨意扇了風,額角發絲飛揚,未等二人拒絕,便熱情道:“不過些許薄物見禮罷了,二位娘子勿見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