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幹沒 絕世獨立兮報君子之一顧……
蘇以言由門房引著踏進儀門門檻去, 衙門門房早向葉初稟告了,所以甫從她一踏進門檻,正在走動內心焦躁難安的葉初餘光就瞟見了她, 見她向自己行了福禮,停下焦急的心, 往外走了兩步, 揹著手待蘇以言走到自己面前。
一齊行至二堂偏院, 他對跟著上前來上茶的小廝揮了揮手, 小廝悄無聲息退下去。
他心內愁苦,臉上神色自然難看, 勉強擠出一絲笑來,正準備招待蘇以言,
只聽得蘇以言用著稚嫩的聲音直言不諱道:“知州, 妾此次前來拜訪您, 乃是妾受哥哥所託,將此物交予你。”
“什麼物?”葉初驚嘆一聲,連日的疲憊導致他的腦子混沌不堪。
他狀態不好,蘇以言早察之,分水縣決堤一事她才聽說, 事雖不小,但葉初處理得很好,災民賑災糧管夠,一個縣的百姓竟無一人鬧事。
若不是她知道當今國庫空虛一事, 恐也會以為是朝堂撥下來的款, 如若不是朝堂撥下來的,那,葉初確是當得其這知州一名, 其人也確是有過人之能。
就是她想不明白,為何這屬於雲家的門生的葉初還會收受賄賂,出現在這鹽商的賬冊上。
蘇以言將黑布裹著的東西拿出來,翻了翻,雙手遞給葉初,葉初接過,不動聲色地開啟,目光專注。
“這是?”葉初想不起自己什麼時候竟在這賬冊上簽署過自己的名字,甚至還有自己的手印。他手上勁兒一鬆,窗外風呼嘯而過,翻過一頁,他瞧見下一頁上的名字,眼神懵了瞬間,突地一股熱血沖上心頭,咳嗽一聲,竟咳出一口血來。
唬得蘇以言霎時站起身來,準備喚人,‘來人’兩個字還沒說完,葉初就已然將自己嘴上的血擦掉,對著蘇以言搖搖頭,“莫喚人,老夫無大礙。”
“世侄女可知這賬冊是從哪兒來的?”他將賬冊放在桌子上,淡淡問道,彷彿是為了驗證心中所想。
“從吳家來的。”蘇以言又坐回去,瞧見對方面色不虞,她也沒想到,一賬冊竟引發葉初吐血。
“吳多那小子,好手段啊,老夫竟著了他的道。”葉初端起茶盅,強行將嘴裡的鐵腥味吞下去,一句話,慢吞吞說完。
這一張寫著葉初名字的紙張,乃是蘇以言仿的,吳多那人知道做人留一線,但蘇以言與雲鶴卻不以此意為想,在來的路上,蘇以言便小心地將早在包袱中放著的原紙張拿出來,對著它,又重新謄寫了一遍,手印是阿杜按的,她在賭,賭此時此刻,心裡裝的全是分水百姓的葉初想不了那麼多。
她在葉初拿起賬冊仔細觀看時,心中彷彿裝了兩只亂蹦的小兔,噗噗亂撞,還好她賭成功了。
葉初不僅同雲鶴說的一般沒行這類收受賄賂一事,從他對於分水縣關心得夜不能寐一事看來他還是一個心裝百姓的好官,但他現在是認定被蔡家與吳家給擺了一道。
蘇以言淺淺垂了眸,抬眸後笑了笑,站起身來,對著葉初又行了個禮,“知州,”稱呼完似乎覺得不妥,她緩了緩,繼續說:“世叔,賬冊乃是妾託吳家娘子帶出來的,世叔既然已經看過了,妾便將賬冊還回去了,以免打草驚蛇。”
“對了,世叔,還有一事,張兵侍與哥哥此行目的,世叔應該再清楚不過了,那蔡家,已經開始行動了,妾想著,世叔應當不會坐視不理,若世叔不便出面,那妾便鬥膽請求世叔將州衙門中的兵吏借來一用。妾對外會說,這是通判衙門的兵。”這話是有漏洞的,繞是蘇以言九曲心腸,也不由得慌張地捏了自己指尖一下。
“行動?”葉初頭疼欲裂,將手指捏成拳揉了揉,片刻後舒緩開來,“蔡家的人是開始私賣田地了?”
金氏只同她說,沾了茶的正在低價售賣,那田地呢?
蘇以言聰慧至此,她聞言微點頭,“不錯,哥哥此行便是想將他蔡家連根拔起,就一起私藏匪患一事,都夠他蔡家喝一壺了。對了,世叔,哥哥寫信讓妾詢問世叔,可有其他關於蔡家的證據,比如,雲家的姻親,謝蘇兩家的事?”
這話自然不會雲鶴讓她問的。
葉初霎時抬起眼,目光鎖定在蘇以言帶著微笑的臉上,似乎是想在她堅毅的臉上找出什麼端倪來,恍惚之間覺得她有些像故人,像誰,他想不起來,朦朦朧朧中卻覺得其不太像許少舒。
但是又像誰呢?
他腦中閃過一絲靈光,轉瞬即逝,沒有抓住,罷了。
他又用中指揉了揉眉心,或許是因為太久沒見許少舒了,竟連他的長相也記不太清了。
他清了清嗓子,這才娓娓說來。
“雲家姻親,蘇家因販賣私鹽一事抄家入獄,世侄女也知現在的鹽商是誰?廟堂之中坐在那戶部的是誰,至於證據,我便是遵了恩師信中所疑前去探問了一番,還被他們擺了一道,他們尚且不會顧及恩師,我若是真有這所謂的證據,早便被拉下水去了。”
蘇以言注意到了他自謂的轉變。
雖有些失望,卻能接受。
還不待蘇以言說話,葉初又道:“你先走,我現在便派人去看住蔡家的,茲事體大,後方我會守著的,你放心,也叫世侄放心,倒蔡我也得出一份力不是?”他苦笑一聲。
“還有一件事,想麻煩世叔,不知這謝蘇兩家案子的卷宗可否借我一看?”
他正好沉聲喊了一聲,“來人。”
兩人的話音落地。
外面突地陣雷轟轟,繼而起了一陣大風,將窗外那兩棵芭蕉樹吹得人仰馬翻,不待人反應過來竟下起瓢潑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