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抵達醉夢樓時,小間裡已有人候著了,確如雲鶴所想,但他又微彎了腰,像是忍不住地咳了起來,呂嘉極有眼色的呵斥道,“誰將這小姐帶來的?這是接風宴,出去出去。”
呂嘉的家眷作陪,就在隔壁間,蘇以言還未進門,就聽見裡面的人聊得正開心,子星上去將門推開,撩起門口的珠簾。
瞧見門口這位的通身氣派時,裡面正笑出聲的小娘子噤了聲。
小間裡也沒坐幾個人,一一介紹了,蘇以言才知道,左邊坐著的趙節判的妻與兩個嫡女,右邊的是呂簽判的妻女,也就五個人,蘇以言暗嘆一口氣,她在前來的路途上還想著,若是葉初的娘子來了,她應該怎麼應對。
現知這裡面都是比雲鶴官職稍低的官員家眷,她便是沖著裡面的人笑了笑。
那呂簽判的妻名洪氏,忙招呼人起身對著她行了一個福禮,蘇以言回了禮才坐在正中她們給留的位置上,又淺淺微笑對著她們說,“勞煩兩位娘子與三位小娘子與妾作伴。”
“哎呦,妾身們如何敢擔當小娘子這話,小娘子妍姿豔質,能與小娘子作伴都是妾身們的福氣。”
一旁的鄧氏也順勢接過話頭,“妾身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見著閨英閨秀,就想著,這身氣派,也就是那遙不可及的東京府才能與小娘子相襯呢。”
呂簽判的嫡女呂珠本是不樂意出這趟門的,洪氏也只告訴她是去見貴人,萬不可失了分寸。
快到時,才在母親洪氏嘴裡知道是新上任的通判的表妹,從京府來的,父親還說,那通判尚未及冠,人長的俊俏,還是京府裡雲家的子孫,當即,她也不吵鬧了,打算見見這從京府而來的小娘子如何,跟她打好關系,就有藉口去見這年少有為的通判了。
她帶著審視與敵意的目光打量著蘇以言,讓蘇以言心裡微微不適後,才出聲道,“不知姐姐閨名是哪幾個字?如何喚?妾尚未及笄,自作喚姐姐,姐姐怎跟著通判上任?”
“妹妹喚妾阿南姐姐便是了,”蘇以言接過子星遞來的水,輕輕抿了一口,也不理會她後面的話。
洪氏見她神色,輕輕拍了拍自己女兒,當即吩咐道,“上菜。”
她隨了呂嘉,臉上也都是笑意,用膳用到一半時,她見蘇以言放下筷子,用著溫和聲音又對著蘇以言道,“小娘子與通判一路走水路過來行船,想必是累了,用完膳不妨在樓裡歇息一會,他們那群官場上的爺們,一時片刻也下不了桌子。”
蘇以言聽見她這話,心裡覺得她意有所指,悶悶應了兩聲,一雙大而明亮的眼睛裡裝滿了淚珠兒,她抬起頭,直直看向洪氏才接話道,“多謝洪娘子體念,妾與哥哥行水路,見了水匪,很是嚇人呢。”
洪氏眼中神色微微變化,被蘇以言盡收眼底,“睦州地界治安頗好,怎麼會遇見了水匪?”說完,她像是才察覺到蘇以言臉上已劃下了淚珠,忙帶著歉意說,“都怪妾身這張嘴哦,妾身給小娘子賠不是了。”
呂珠語氣中帶著刺,陰陽怪氣道,“姐姐再哭下去,待會通判必定以為是被妾們欺負了,妾和母親如何能擔得起這個責任?”
洪氏等她說完才帶著怒氣喊,“珠兒。”
她見蘇以言正發懵,拍了拍手,外面走進來一個丫頭,手上端著一個黑木盤子。
蘇以言定睛在木盤上的鑲金邊盒上,眼睛裡的淚水也止住了,她裝作不諳世事的模樣,柔柔弱弱地問,“洪娘子,這是……?”
洪氏起身接過盒子,開啟來,裡面是一隻品色極好的鐲子,她一隻手將蘇以言的手拉起來,另一隻手拿著鐲子往她手腕上套,“妾身替珠兒向小娘子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