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之友,除卻蘭菊,均是有了。
她冷得打了個噴嚏,忙踏著碎步進了屋內。
屋內物件也大差不差,正廳裡左右上書,“遙望齊州九點煙,一泓海水杯中瀉”,旁掛著一副冬雪漁翁垂釣圖,下方放著兩個插著紅梅青色瓷瓶。
蘇以言將卷軸放在桌上,有些重,她鬆了口氣,看向旁尚未收拾好的棋局,棋局上只餘幾子。
她輕輕吸了一口氣,馥郁香氣夾著身旁嫋嫋青竹香鑽進鼻內,經久不散,她抬頭看向雲鶴,問道:
“好香啊,這是什麼香啊?七哥哥。”
雲鶴將棋子收回,又將白玉棋盤拾上,交給雲飛才緩緩道:“黃花梨木香。”
蘇以言有些累了,但是雲鶴尚未坐下,她不敢居前,又恭維了一句,“七哥哥,你……真的好香。”
她本意是想說,七哥哥,你怎麼不坐,但改了口,這話意思便有些不妥了。
她忙擺手。
雲鶴卻是抬頭指了指椅子,蘇以言眨了眨眼睛,領會了,將鬥篷解下交給子星,坐在了右方椅子上。
雲鶴卻站在她身前,將卷軸徐徐展開,只見裡面有些泛黃的紙張上小巧娟秀的字型書道:且向錢唐湖上去,冷吟閑醉二三年。
雲鶴垂眸,目光移到蘇以言身上,見其頭上玲瓏發飾,恍如午時所聞梅香尚在鼻尖,他將卷軸合上,自以為放緩了語氣溫和問道,“表妹此舉,意在項公舞劍乎?”
蘇以言抬起頭,如朝霞映雪般資顏撞進雲鶴微垂下的眼裡,雲鶴剛消散下去的耳根再次微微紅了起來。
“七哥哥……”
“表妹,是想知今日王夏卿之事。”
他用了肯定的語氣。
蘇以言心中一顫,她自是料到擁有如此靈心慧性的表哥會看出她的用意,但她沒想到被看出來也被點破了。
在雲府裡,她唯一能想到了解朝局且與她較為親近的只有雲鶴,她抱著一絲僥幸來尋他,想了解更多朝局之事,以及自家入獄之由,以此還能有轉圜餘地。
雲鶴見她不言語了,臉色漲紅,眼角也有些微紅,思索著自己語氣是否妥當,咳了一聲,又輕吞慢吐道:“或許是為兄多慮了。”
蘇以言還是未有言辭,雲鶴又繼續道:“表妹之字,一勾一劃,均是清雋秀麗,只是少了風骨,有些落俗。”
蘇以言可算是等著雲鶴這些話了,話題扯回字上,最好不過了。
不管雲鶴有沒有看透她的心思,但明面上,她不希望雲鶴會猜忌於她。
她抿了抿唇,嗓音柔柔接話道:“多謝七哥哥,只是不知道這風骨,應如何去練?還請七哥哥賜教。”
“表妹稍等。”
雲鶴快步走出門,走進一旁書房,在裡的櫃子裡翻了翻,取出一塌紙來,託著紙張又快步返回屋內,“這是我幼年所習,或是對你有所幫助,若你習後,還有不會,再來找我。”
待蘇以言用完晚膳離開雲鶴院子裡時,只聽他虛無縹緲的聲音從書房內傳出,不知是在和自己說還是他人,他言,“所要解疑,夜可觀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