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容貌是十足的非人感,像是盛放的曼珠沙華,美豔又危險。
他是像顧懷安的,也像渡厄仙尊,他們面容極為相似,只是或更豔麗溫潤,亦或冰冷之別。
若是一塊美玉,那麼渡厄仙尊便是初始時的冰冷,帶著不經人事的懵懂。他是不知善惡的,也許他的本性並不壞,可這不代表他就是善的。
他只是單純,並不善良的單純。
此後他沾染了太多鮮血,美玉被血染紅,深深沁入,紅白相間摻雜七分妖邪,豔麗到晃眼。
而後,或又沾染了骯髒,紅白美玉被完全染為黑紅,再無法洗淨,於是他將最外層再次渡層白,以掩蓋早已腐朽陰暗的內裡,終日帶著那假笑面具以作出溫潤模樣來,實則內心早已陰冷至骨髓。
也就是,顧懷安。
雲棲忽然覺得自己很蠢,劍仙與顧懷安生得這般相似,起初她竟是一心覺得那就是林扶風,認為像顧懷安只是巧合……
她對上他的雙眸,漆黑的眼眸中,瞳仁佔比極大,纖長睫毛映出倒影,他的眼睛像是要展翅而飛的鬼蝶。
雲棲顫抖著看了他會,忽然發現一件叫她更加毛骨悚然的事情——
他的眼睛,就沒眨過。
紅衣的鬼王緩緩伏下身軀,輕湊近她,整個過程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就連布料摩擦的聲音都沒有,他伏在她面前,距離極近,那瞳仁佔比大到非人的眼珠看著她,忽然擠出個笑來。
他輕喚:“夫人。”
雲棲硬著頭皮應了聲:“哎。”看著他那僵硬的笑幅度更大了,看來他是由衷因她回應而高興。
他卻笑了一半又停住了,保持著笑,問:“夫人,為何,不喚我?”
“啊?”雲棲卡殼,瞬間反應過來,咬牙:“……夫君。”
他低低應了聲,又自己唸叨了句“夫君”,隨即嘴角彎起,坐在她身側,笑容好似一朵豔麗危險的死亡之花。
雖說是並排坐著,雲棲仍能感到,側邊他的視線是直勾勾地盯著。
這氛圍很尷尬,她和一完全就不能用正常思維猜想的,額,莫名生物同處一室,這生物還眼巴巴看著她。
人類遇到超出認知的事物,在興奮好奇之餘,更多的,是恐懼。
因此,即便知曉鬼王多半不會傷她,她還是顫抖不已。
良久的寂靜,雲棲總算忍不住,她張口好些次,都不知是否應該開啟話題來緩解尷尬,她似乎聽到鬼王低低輕笑,心一橫,幹巴巴問候:“尊,尊主……”
他搖頭,耐心糾正:“夫君。”
雲棲忙道:“哦哦,夫君。”
他這才滿意點頭。
場面再度陷入尷尬。
雲棲吞口唾沫,好,話題結束。
可是她感到身側那存在朝她又貼近了幾分,幾乎是貪婪地在嗅聞她的味道。
上癮,上癮,靠近,靠近,聞她,全部……
他腦中這個聲音不斷叫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