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霽赤著腳踩在溫熱的沙上,看自己與林絕的影子在月光下纏成胡楊的模樣,“在鳴沙山給我們的戒指刻字,就刻‘歲歲年年’。”
林絕將她的鞋拎在手裡,聽著愛琴海的浪聲與記憶裡的戈壁風聲重疊。
遠處的藍頂教堂亮起點點燈火,像撒在夜海上的碎鑽,而她掌心握著的,是比任何星辰都更珍貴的,被時光釀成的琥珀。
當她們在羅馬許願池投下硬幣時,雲霽忽然想起旅行婚禮的第一站,在倫敦自然歷史博物館,她們對著達爾文的標本櫃許願。
那時林絕說“願我們的愛情,比任何化石都更長久”,
在晚上,雲霽迷迷糊糊要睡著時,接到了來自國內的急電。
“雲霽!雲霽!我我我……”
雲霽揉了揉眼睛,讓電話那頭的人慢慢說,不著急。
“我…沈琦答應我的求婚啦!嘿嘿嘿~~”
雲霽實在無法想象,俊朗的安鋮康是怎麼笑的如此傻的。
然後安鋮康滔滔不絕的講述著,自己是如何追妻的:
“我當時單膝下跪的時候,一緊張,腿一軟,雙膝撲通一下就…就變成雙膝跪地啦……嘿嘿嘿…然後沈琦就笑啦~”
“那恭喜你啊,成功上位駙馬啦~”
“行啦,那就這樣啦,婚宴一定要來啊,帶上林老師一起來哦~”
雲霽掛完電話後,已經想象出來,安鋮康春風得意,滿面紅光的模樣了。
罷了。有情人終成眷屬。
第二天,二人開始繼續旅行。
蘇黎世湖畔的雪落在林絕睫毛上時,雲霽聽見自己的心跳與遠處教堂的鐘聲重疊。
午夜十二點的鐘聲裡,對岸的煙花忽然炸開,靛藍色夜空被劈成碎金,她看見林絕瞳孔裡騰起的光,比她們在冰島見過的極光更灼人。
“冷嗎?”
雲霽將圍巾又往對方脖子裡緊了緊,指尖觸到林絕耳尖的薄紅,這抹紅在她清冷的眉眼間晃了晃,像雪地裡突然綻開的山茶花。
煙花的餘燼如雨般落下,林絕忽然轉身望著她。
雪光映得人眉眼愈發清透。
“煙花的側臉,是愛人的臉。”
雲霽笑起來,撥出的白霧在冷空氣中凝固。
遠處又一串煙花升空,橙紅色的光爬上林絕側臉,將她的輪廓勾成鎏金的剪影,卻在眼尾處洇開小片陰影,那是她每次看自己時,獨有的溫柔弧度。
“其實我更喜歡你嚴肅的樣子。”
雲霽伸手握住林絕垂在身側的手,手套相觸時,聽見對方無名指上的戒指與自己的相撞,發出細碎的清響,
“像不可褻瀆的神明。”
林絕忽然低頭,將額頭抵在雲霽肩上。
蘇黎世湖的冰面下傳來隱約的水流聲,混著人群的歡呼聲,卻掩不住她發間雪粒融化的輕響。
“在遇見你之前,”她的聲音悶悶的,帶著胸腔的震動,“我以為所有情感都會被背叛所有的感情都是不值得的。”
煙花在頭頂綻開成孔雀藍的星群,雲霽感覺到林絕的指尖,輕輕摳進自己掌心。
彷彿要用盡半生的剋制,才能抵擋住溢位的滾燙。
“直到遇見你。”
林絕忽然抬頭,睫毛上的雪花恰好墜在雲霽手背上,她的拇指摩挲著雲霽手套上的紋路,彷彿在摩挲那些共同度過的深夜。
“原來這世上還有人如此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