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絨盒開啟的輕響驚飛了樹梢的麻雀。
雲霽單膝觸地的瞬間,膝蓋蹭過磚縫裡新生的三葉草,癢意順著神經竄上心髒。
她聽見自己的心跳聲震耳欲聾,卻在抬頭望見林絕眼裡的水光時,忽然安靜下來那雙眼睛裡映著將墜的夕陽。
“林老師,”
雲霽的拇指摩挲著盒裡戒指的邊緣,那是雲霽回到紅塵客棧後,在北疆採集的沙礫熔鑄的銀戒,
“胡楊紮根需要三千年,但我只需要……”
她頓了頓,看林絕的淚珠墜在鎖骨處,洇濕了襯衫領口,“需要從你我看花樣年華的那晚算起的,每個朝暮。”
周圍忽然響起細碎的快門聲。
雲霽這才注意到,不知何時聚來的同學正隔著幾步遠站成半圓,有人舉著手機的手在發抖,有人輕輕捂住嘴,就連剛才在演講會上最損的那個男生,也靜靜的注視著二人,但雙手緊握衣角的模樣,暴露出他很激動。
林絕的指尖懸在戒指上方,遲遲未敢觸碰。
她看見雲霽膝頭沾了片花瓣,想起這人總在自己熬夜批作業時,默默給自己泡杯熱牛奶。
遠處傳來歸鳥的唧啾,像極了去年她們在客棧裡聽見的,獨屬於草原的風聲。
“林絕,如果你看過我的畢業論文的話…”
雲霽的聲音忽然穩了些,她抬頭望著林絕睫毛上的暮色,
“我的那篇致謝……”
雲霽聲音很是顫抖;
戒指在暮色裡泛著溫潤的光,
“我在論文致謝裡寫‘致林絕,除親情友情與愛情之外,你是我第四種難以言喻的長情。”
林絕忽然笑起來,淚珠砸在戒指上,濺起細小的光斑。
她彎下腰,指尖撫過雲霽泛紅的眼角,觸到對方顫抖的睫毛,忽然發現,雲霽褪去青澀後,比當年更加俊美。
“傻瓜。”
她輕聲說,卻在雲霽眼裡閃過驚慌時,忽然將手伸過去。
銀戒滑入無名指的瞬間,周圍爆發出壓抑的歡呼聲,有學妹捂住嘴轉身,肩膀卻在輕輕發抖,男生們則默契地將手電筒光束聚成光斑,落在相擁的兩人身上,像撒了滿地的星子。
雲霽起身時,膝蓋因久跪而發麻。一時間竟然腿軟的起不來。
林絕伸手扶住她的腰,指尖觸到對方後頸的碎發,此刻頭頂的暮色漸深,卻有比流星更璀璨的東西,在彼此交疊的掌心跳動。
“以後雲老闆還會像今天一樣緊張嗎?”林絕將頭輕輕靠在雲霽肩上,聽著對方劇烈的心跳漸漸平複,
“我不緊張!我只是……只是激動嘛~”
雲霽的笑聲混著晚風吹來的花香,她望著遠處教學樓亮起的燈光,“林絕,與你相愛,我才覺得,人生苦短,
周圍的同學開始三三兩兩散去,有人輕輕將掉落的小花別在她們風衣上,有人邊走邊抹眼淚。
操場的廣播忽然響起《致愛麗絲》,細碎的音符裡,雲霽聽見林絕在耳邊說:“其實我早就準備好了。”
“我知道你一定會向我求婚的~~~”
暮色完全漫上來時,她們沿著小路往實驗室走。雲霽看著林絕無名指上的戒指,忽然想起,剛才在演講時自己的比喻。
胡楊與紅柳的根系在地下糾纏千年,終於在某個春天,共同開出了穿越風沙的花。
而此刻,她掌心握著的,是比任何事物都更珍貴的,時光饋贈。
致林絕:
“林絕,我想我從十八歲起,就從未停止過愛你”
“歲晚青山路,白首期同歸。”
“林絕,我愛你。”
“suer eet eet aga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