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臨風立在兄長身側,深灰西裝襯得身形挺拔,眉眼間卻凝著幾分欲言又止的複雜。
“雲老闆終於回來了。”
雲野率先跨步上前,皮鞋踏在青石板上的聲響帶著輕快的節奏。
他伸手去接雲霽的車門,袖口掠過的雪松香水味混著春日槐花香,倒比往日更多了幾分煙火氣。
雲霽推門下車,金屬搭扣的牛仔帽簷在陽光下劃出利落的弧線。
她反手拉開後備箱,取出裹著錦緞的酒壇時,腕間的銀鐲撞出清響:“阿勒泰帶回來的六十度烈酒,周叔叔喜歡喝酒,今晚二哥肯定要陪周叔叔喝盡興嘛”
指尖摩挲著壇口的封泥,她挑眉望向雲野,
“二哥這次需要我幫忙嗎~~”
雲野伸手接過酒壇的瞬間,指節微微發白。他垂眸盯著壇身暗紋的剎那,雲霽瞥見兄長耳尖泛著薄紅。
那個向來浪蕩不羈的男人,此刻竟露出幾分少年般的侷促。
“就你嘴貧。”
雲野別開臉輕咳一聲,轉身時背影像極了偷藏心事的鴕鳥,“爸,您幫我把酒先放餐廳?”
雲臨風伸手接過酒壇,指腹無意識摩挲著壇身:“雲霽啊,你又瘦了。”
他的聲音低沉如大提琴,帶著父親獨有的剋制與溫柔。
這句話讓雲霽呼吸微滯,目光掃過父親鬢角新添的白發,喉間突然泛起酸澀。
她彎腰從後備箱取出皮質禮盒,金屬搭扣在陽光下泛著冷光:“給周婉姐姐正式的見面禮,聽說她喜歡手工皮具。”
說話間,她抬腳跟上雲野的步伐,皮鞋叩擊地面的聲響與兄長的節奏漸漸重合。
風掠過莊園的槐樹林,沙沙作響的枝葉間,似乎藏著即將揭曉的答案。
引擎聲再次劃破莊園的寧靜,黑色賓利緩緩駛入視線。
雲恪推開車門,沉穩的黑色西裝與銀灰色領帶相得益彰,周身氣場如同一堵密不透風的牆。
陳硯跟在兒子身後下車,月白色真絲旗袍勾勒出優雅的曲線,珍珠耳釘在鬢邊輕輕晃動,卻掩不住眼底翻湧的複雜情緒。
雲霽的皮鞋在青石板上頓住,指尖無意識地攥緊皮質禮盒的提手。
她望著幾步之外的母親,兩個月未見,陳硯鬢角似乎又添了幾縷銀絲,眉峰間的紋路也深了些許。
四目相撞的瞬間,空氣彷彿凝結,那些未說出口的話、未消解的矛盾,都在目光交彙中翻湧成無聲的漩渦。
雲野敏銳地察覺到空氣中的緊繃,快步上前摟住雲恪的肩膀,發膠定型的背頭在陽光下泛著光澤:
“大哥可算來了!快說說,給未來弟妹準備了什麼見面禮?總不能比小妹的皮具寒磣吧?”
他刻意放輕的語調裡帶著幾分打趣,試圖打破僵局。
雲恪摘下腕錶放進西裝內袋,動作一絲不茍:
“讓人從義大利訂了套祖母綠首飾。”
他的聲音低沉平穩,目光掃過雲霽和陳硯之間的沉默,喉結微動,卻終究沒說什麼。
陳硯的目光從雲霽的哈薩克風格西裝上掠過,落在她牛仔帽邊緣的銀飾上,唇角微微顫動。
她張了張嘴,最終只是別過臉去,整理了下旗袍的盤扣,珍珠戒指在陽光下閃過冷光。
莊園的風卷著槐花香掠過,卻吹不散母女之間橫亙的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