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槐樹枝椏輕叩玻璃,晨光為鏡中人鍍上一層蜜色,雲霽望著鏡中緋紅的自己,忽然覺得,被這樣熾熱又剋制的愛意包裹,連空氣都甜得讓人沉溺。
雲霽裹著浴巾坐在梳妝臺前,指尖無意識繞著濕漉漉的發梢,聽筒裡傳來安鋮康略帶煩躁的嘆息。
晨光透過紗簾灑在頸間的吻痕上,她對著鏡子輕抿唇角,將旖旎心緒斂進眉梢,開口時已是雲氏集團雷厲風行的雲老闆:“怎麼個進展不多?”
電話那頭傳來紙張翻動的窸窣聲,安鋮康的聲音混著電流沙沙作響:
“約她去了幾次畫展,吃了幾頓西餐...可每次聊天都像在走商業談判流程。”
混血少爺的尾音染上幾分挫敗,
“她總是端著,連笑都像畫在臉上的面具。”
雲霽對著鏡子挑眉,用棉簽蘸取遮瑕膏輕點頸間痕跡:
“沈琦自小在世家規矩裡長大,哪是你幾句甜言蜜語就能撬開防線的”
她頓了頓,忽然想起昨夜林絕藏在清冷表象下的熾熱,聲音不自覺放軟,
“感情要慢慢來,你得讓她看見真實的你。”
聽筒裡沉默片刻,傳來安鋮康壓抑的低嘆:“我怕...怕她看見真實的我,反而更不喜歡。”
少年人的忐忑裹著青澀的愛意,在聽筒裡碎成細沙,
“她像是高嶺上的雪,我伸手怕褻瀆,不伸手又怕她化在別人掌心。”
雲霽手中的棉簽停在半空,鏡中人眼底漫過溫柔。
她望著窗外搖曳的槐樹枝椏,想起林絕第一次在講臺上轉身時,白襯衫被陽光浸透的模樣。
“那就做能接住雪的土地。”
她輕聲說,“真誠永遠是必殺技,安少爺。”
手機在掌心震動時,雲霽正將遮瑕膏仔細暈染開。
二哥雲野的名字在螢幕上跳動,像道突如其來的光,刺破了她剛從安鋮康的感情困局裡抽離的思緒。
“小妹,今晚我帶周婉回莊園,你也回來一趟?”
雲野的聲音帶著難得的緊張與期待,
“給二哥個面子。”
雲霽握著手機的手微微收緊,鏡中倒映出她複雜的神色。
一個月前那場爭吵的畫面突然清晰起來——陳硯冷著臉提起沈廳長的做媒,字字句句都像鋒利的冰刃。
而此刻,二哥要帶未婚妻回家的訊息,讓她既為兄長感到喜悅,又不可避免地想起與母親決裂的場景。
“好。”
她輕聲應下,喉間有些發緊,
“恭喜二哥,我一定到。”
結束通話電話,雲霽望著窗外搖曳的槐樹枝,思緒紛亂如麻。
她期待著二哥的幸福,卻又害怕面對莊園裡熟悉又陌生的一切,害怕與母親對視時的尷尬與沉默。
可那畢竟是家,是她成長的地方,二哥的重要時刻,她又如何能缺席?
深吸一口氣,雲霽對著鏡子勉強扯出個笑容。
脖頸的吻痕已被完美遮蓋,可心底的波瀾卻久久無法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