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姜顏林同時也明白,裴挽意不是祁寧。
即使是再相似的情形,在充滿無數個變數的現在,她即將得到的答案也很難參考過去的經驗。
姜顏林甚至可以想象到,當她和裴挽意主動攤牌的那一天到來,這個現在還笑眯眯地哄她叫出聲音的人,會變成什麼樣的表情。
幾乎不用多思考,姜顏林就能推測出裴挽意該是多麼的怒不可遏,說不定還會把她的行李箱給扔了,手機給砸了,再把她的證件甚至是護照也給剪掉。
兩廂衡量之下,姜顏林當然知道,提前選一個裴挽意出差不在家的時間,悄無聲息地離開,直接到東京安頓下來再攤牌,會是更有效率的做法。
畢竟裴挽意其實很忙,姜顏林已經觀察出了她的工作規律,隔一段時間出一次差是常態,在家辦公不需要出門的時間反而已經是少數的時候,完全悠閑的日子更是徹底成為了過去式。
但在這種更一勞永逸的做法面前,姜顏林卻還是想要先和裴挽意開誠布公地說清楚,再爭取一個最平和的離開方式。
這很難,可以預想的難。
所以姜顏林很有耐心地一步步規劃著,無論是原定計劃的推進,還是對於這段不在計劃裡的關系,她都超乎自己預想地,想要盡全力做到兩全其美。
大概是因為她知道,裴挽意和這段關系,與自己將要走的路並不沖突。
她們的未來的確充滿未知數,可中國和日本只有一個小時的時差,兩個城市的直飛航班也才三個小時不到,一個週末就能往返一次,沒有人會因為維持這段關系而付出巨大的代價,甚至被影響到自己的事業和前途,就算有一些難題,解決辦法也遠比困難要多得多。
姜顏林在這些日子裡,已經提前將一切都看明白,想清楚,也做足了說服裴挽意,讓她看到自己的態度,相信自己的決心的準備。
但這一切的前提,是兩個人都得在這段沒有名義的關系裡,擁有足夠的安全感。
姜顏林不知道自己在之後會不會有這樣的安全感,因為她知道,裴挽意一定沒有。
最起碼現在,還沒有。
但距離二月底還有兩個多月的時間,姜顏林已經看到了努力的成果,反倒是隨著時間的靠近,而變得更加平靜。
事後回想起來,她才發現,這似乎是自己第一次對一段關系的走向擁有一點信心。
姜顏林不知道這種信心的來源是什麼。
也許是裴挽意一次次主動的拉開距離,最後又都沒有真的走。
也許是在她做了那麼傷人的事,說過那麼多傷人的話之後,得到的卻還是一個個恨不得將她嵌進身體裡的擁抱和啃咬。
也許是每個早晨從睡夢中醒來,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畫面,已經只剩下那張近在咫尺的臉,她卻不覺得討厭。
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
都讓姜顏林想要相信。
說不定,這一次真的可以是不一樣的。
這一次,真的會有一個人在她轉身離開後,還是不依不饒地追上來,跟在她的身後,帶著面無表情或隱忍不發的火氣,壓著一籮筐的想要罵出口的話,最後卻只是一言不發地伸出手來,一把拽住她,說一句——
“姜顏林,你想都別想甩開我。”
帶著這樣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想法,還是該說是一種期望?
姜顏林始終不露痕跡地,一步一步走在既定的計劃中,等待著那一天的到來。
該驗證的答案,該面對的怒火,該整理的行李,該奔赴的未來。
她將每件事都納入了安排,以為一切都不該再有意外。
以至於向來敏銳的她,第一次沒能察覺種種早已浮現的跡象。
又在最後,給了她一個真正的——
出乎意料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