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是最長效的止痛藥。
“……沈老闆的秘書和我們約了晚上六點,順利的話明早就可以返程,港口那邊已經打點過,新的負責人確實是個有腦子的,我讓這邊的人留意著,有任何動靜會第一時間報告。”
李杉租了輛不算張揚的車,但也足夠撐面子,在開車回酒店的路上就已經把這些事情處理得一目瞭然,言簡意賅地跟後面累得沒力氣說話的人報告。
他說完看了眼後視鏡,見她又一次揉了揉額角,還是忍不住勸了句:“前面有家藥店,可以停車買點止痛藥。”
偏頭痛不是大毛病,但反反複複起來也很折磨人。
裴挽意睜開眼,幾秒後腦子才接收到資訊並處理完,讓她略顯遲鈍地回了句:“我不吃止痛藥。”
她沒有說得太明白,李杉卻聽懂了,只好開車經過了那家藥店,徑直往酒店的方向開去。
兩人早上的飛機過來,忙到現在下午三點過,雖然事情還算順利,一切都在可控範圍裡,讓李杉著實鬆了口氣,但身後的人的狀態卻實在讓他不得不提起一口氣,甚至想過要不要給親哥打個電話,讓他支支招——李杉實在不懂怎麼勸人,嘴巴笨就只能做點務實的事情。
“我沒事,回酒店睡一覺就行,五點來接我。”
雖然這麼點時間,已經完全稱不上“睡一覺”,但能見縫插針地休息一會兒是一會兒。
李杉實在有些看不下去了。“既然事情已經解決了,沈老闆那邊應該也沒什麼必要再去一趟了吧?”
他的語氣是問,但話裡的意思就是希望她別去了。
“做兩手準備是最好的,萬一出了點問題要重新審批,也能提前收到訊息,做好周旋的打算。”
裴挽意說著,睜開眼,繼續道:“沈部長的這個大女兒是個很有野心和能力的人,又有家裡這層關系,以後可能少不了要跟她打交道,搞好關系總不會吃虧。”
李杉雖然心思縝密,很會辦事,但在人情世故和洞察人性上,既沒有他哥哥精明,也沒有裴挽意經驗老道。
聽到這裡,他沉默了一下,才回答:“是我看問題太片面了,下次注意。”
裴挽意卻知道,他只是關心則亂。
“我看起來真的有那麼糟糕嗎。”
裴挽意已經緩過來了很多,難得有閑心開起玩笑來。
說到底,她和李杉小時候的關系也是不錯的,因為她每次闖了禍都拉這個便宜表哥來墊背,害得他被李叔叔教訓過不知道多少次,但他也不記仇,反而經常主動替她背黑鍋。
後來裴挽意才不小心聽到,是李叔叔對這兩個兒子的教育就很不“人性化”,讓他們從小就被灌輸了事事都得優先唐家人和唐家利益的思維觀念,而裴挽意在他們眼裡也不是什麼妹妹,就是需要伺候的大小姐,輕易不能得罪。
自從發現了這一點,裴挽意對待他們反而不那麼隨便了,甚至頗有心計地搞一些糖衣炮彈,就怕他們在這種高壓環境下對自己懷恨在心,哪天背後捅一刀,可就得不償失了。
裴挽意小小年紀就心眼多得數不清,偏偏周遭愣是沒幾個人看得出來。
大概唯一對她的德行有點數的,就只有被她背地裡坑過無數次的裴中書。
想到這裡,她剛還有些放鬆的心情不由得又煩躁起來。
開車的李杉不知道她心情的變化,只說了句:
“不是糟糕,是你最近完全沒有休息過,這樣下去是撐不住的。”
裴挽意聽完,就笑了一聲,“老頭的身體都那麼硬朗,這麼久了也沒見他生什麼病,我再怎麼樣也是比他強的。”
她說著很尋常的一句話,李杉卻聽出了那點暗藏的焦躁。
——裴中書的身體素質,的確有點遠超預期了。
這麼大年紀了,也沒見他身體抱恙過,反倒是氣色紅潤,還有力氣隔三岔五使喚裴挽意去陪他打高爾夫,當他後面撿球的球童。
但李杉和裴挽意都知道,裴中書生性就是個謹慎多疑的人,更何況他活到這個歲數,又掌握著那麼多資源和財富,想也知道他是比任何人都怕死的,私下裡在身體健康方面的投資絕對不會少。
所以裴挽意壓根就沒有考慮過,要從下藥這方面著手。
——她是很想讓裴中書死得早一點,但不代表她打算自取滅亡,到時候偷雞不成,命倒是先搭進去。
但要想讓一個人過得不好,方法也總是有的。
只是得重重篩選,找出最潤物細無聲,最環環相扣,牽一發而動全身的那一種。
一個人最在乎什麼,那樣東西就會成為他的弱點。
裴中書這個人,裴挽意哪怕再怎麼厭惡他到極點,卻也不得不承認,她很瞭解他。
這種瞭解,大概是在很早很早以前,那本能般地和他對著幹的童年時代就已經建立起的。
所以裴挽意才能一次次找到最能坑到他的告狀方式,也真的做到了,讓裴中書把她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一家老小五個人,專挑她一個拳打腳踢,發洩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