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想你的時候,就舀出來,聞聞味道,再放回去。”
她撫摸著祁寧的長發,輕聲細語。
“否則我不知道,這麼長的冬天,我該怎麼熬。”
離別的航班,在這一年的最後一天。
姜顏林真的是一個太過狠心的女人,連留給祁寧的記憶,也不願帶到新的一年伊始。
她不讓任何人送她離開,祁寧便只能看著她提著行李箱的背影,坐上那輛計程車,頭也不回地,隨風揚長而去。
而那張未能親手送出的黑膠唱片,祁寧也不知道,當她在行李裡發現時,究竟是留下,還是扔掉。
姜顏林總是那麼果決,身後的路她不會再走一次,離開的人她不會再拾起,就連那些聯系方式,她也從來都是當即刪幹淨。
對小優是這樣,對她,也如此。
祁寧最恨她的,是自己無法反駁她的每一句話。
當沉溺在那個深秋,逃避著不願去面對美國的一切時,姜顏林便已經用最溫和的方式,挑破了她的懦弱。
而後的這兩個月,就像是偷來的一般,讓祁寧滋生著不甘,欲壑難填。
恨她為什麼不幹脆留在那個秋天。
又恨她為什麼不能留到下一個秋天,再下一個秋天。
可祁寧聽著漫長的沙漏倒計時,在她登機前最後一次打去電話,也沒能將這些尖銳對向她。
“我答應你,等你走之後,不會去想你,不會聯系你,也不會去見你。”
機場的嘈雜從手機那頭傳來,麻木了她的每一根指節。
鋼琴上落了灰塵,也無人再去細心地擦拭。
祁寧坐在鋼琴前,聽著她那一聲輕應,認命般合上了眼。
“可你也要答應我,在東京好好照顧自己,讓朋友們都知道你的近況,遇到任何事情都不要一個人抗。”
她的聲音落在了空蕩的琴房,濺起塵埃。
“無論在任何時候,我都可以是你的後盾。答應我,你會記住這一點。”
電話結束通話之前,那頭的人終於開口:
“我答應你。”
——姜顏林,你這個滿口謊話的騙子。
祁寧直起身,看著跌坐在地上的人。
而她自始至終,都沒開口辯白過哪怕一個字眼。
祁寧拉起她的手,一點點掰開她的手指,從她手中拿過那一疊琴譜。
隨後從地上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的人。
“四點半,在六號門等我。”
她輕聲說著,語氣沒有任何情緒。
姜顏林的眼睫顫了顫,祁寧卻沒有再給她任何機會。
“還是說,你想晚上在你家門口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