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寧看了她很久很久,才逼迫自己問出了那句話:
“你要和我分手,對嗎?”
她垂著眼,幾秒之後,才輕聲開口道:
“祁寧,我愛你。”
祁寧的指尖顫了顫,幾乎要控制不住去觸碰她。
下一秒,她卻同樣很輕地說:
“正因為我愛你,我才不願意將你捆綁在我身邊。”
這一次,她終於抬起眼來,看向祁寧的眼睛。
“你有多愛我,我都明白。你一定會為了我不斷往返東京和波士頓,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四年就是一千四百六十天,隔著冬令時十四小時的時差,在忙碌的工作和生活裡不斷壓榨你的時間和精力,消耗自己來維持這段才剛開始的脆弱的感情。”
姜顏林的純黑眼眸裡裝滿了一整個祁寧。
她如此清醒地,又如此哀愁地告訴她:
“我知道你心甘情願。但我不願意。”
姜顏林就這樣輕易地,為她的結局讀出了宣判。
“你的人生才剛開始,我的未來也還很長,不要讓一段註定會消耗自己的情感去影響你的規劃。
祁寧,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去完成你一直以來的夢想。
只有當你不再依賴任何一段感情,也能抵禦一切風雨時,你才會明白自己真正要的是什麼。”
最後,眼前的人輕輕一笑,抬手替她擦掉了那一滴溫熱。
“我離開之後,不要想我,不要聯系我,不要來見我。”
“我會照顧好自己,等待你站上你最想要去的舞臺,再衷心地為你喝彩。”
這一年的聖誕節,深夜格外漫長。
祁寧始終一言不發,將她的手指緊扣,壓在枕頭上,整整一夜也不肯停歇。
她還是會回應自己的吻,她還是會那樣本能地顫抖,情動般湧出溫熱,深埋了自己的所有。
祁寧卻感覺不到,她是否真的愛過自己。
無論如何親吻,無論如何深入,無論如何瘋狂地啃咬舔舐,嘗到的滋味都是迷惑性的甜蜜,再反芻了滿腔苦澀。
“……那一罐蜜,你吃完了嗎?”
在她又一次窒息般繃緊了身體,挺直著腰肢,在自己手心裡潰不成軍時,祁寧的眼淚落在了她的脖頸,固執地問她。
那時的姜顏林,是什麼表情呢。
後來的祁寧再如何回憶,也無法清晰地記起。
只記得她伸出雙臂,溫柔地回抱住自己,一下又一下地撫摸著自己的背脊,無言地寬慰。
祁寧緩緩將自己埋入她的頸側,藏起了那些脆弱與不堪。
高傲如她,始終沒能說出那一句——不要走。
大抵她也明白,糾纏不休的不放手,若是換來更絕情的不回頭,她便真的會一無所有。
“……那一罐蜜,被我好好地藏起來了。”
雪夜破曉之前,她擁抱著祁寧,吝嗇如她,也終於給了三言兩語的剖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