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你知道,你和宓芸的藕斷絲連對她來說是沒有任何益處的。這才是你真正自私的地方。”
今晚上的短短一面,姜顏林就已經輕易感受到,宓芸還是很在乎裴挽意。
她那樣溫柔地讓裴挽意躺在自己的身上,一下又一下地安撫,點點滴滴,都是無言的愛。
“她已經看了一年的醫生,吃了很久的藥,也為當初的行為向我道歉過無數次,對待她,我總是忍不住心軟,所以她說做朋友,我都會答應。”
裴挽意為自己辯解著。
姜顏林看著她的雙眼,難得認真地說:
“做朋友不是這樣做的。其實是你捨不得她給你的愛,但也承受不起可能出現的第二次傷害,所以你既無法給她同樣的愛,也給不了她未來。”
無法翻篇的過去會永遠橫在兩人中間,前進或者後退,都已經毫無意義。
真正走不出來的人只會徘徊在原地,為那一點點並不明確的可能性而翹首以待,但等來的只會是一次次的失望透頂。
姜顏林嘆了口氣,冷靜而又不留情面地告訴裴挽意:
“如果是真的為了她好,就該從一開始切斷聯系,沒有念想,就不會被困在原地,傻傻地等那個不會到來的未來。”
這一刻,姜顏林已經忘記了自己和裴挽意的這點曖昧不清。
她太習慣傾聽他人的故事,並給出客觀的分析。
而小晴和宓芸,都難免讓姜顏林想起小優。
裴挽意口述的故事是否是全貌,姜顏林並不在意,因為她完全清楚這些慘烈的結果都是破碎的底色在外因的介入下,被催化而出的苦澀。
但姜顏林也明白,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和自己一樣冷血無情。
裴挽意在她的故事裡,也許已經拼盡了全力。
姜顏林感到訝然的同時,又似乎不是很意外。
用層層防具將自己全副武裝的人,大多都是想隱藏軟肋。
姜顏林一直對裴挽意深埋起來的內裡充滿好奇。
而現在,她似乎終於觸碰到了冰山一角。
這算是一種主動投誠,還是對賭之人的另闢蹊徑呢。
姜顏林不知道。
她只知道,在這個晚上,她想兩個人都能睡個好覺。
平緩的呼吸聲在懷裡輕輕起伏。
裴挽意睜著眼許久,才動作緩慢地抬起手,撫了撫她的一頭長發。
從早上在異國醒來起就無端生起的燥意,這一刻似乎終於被宣洩了出去,讓她陷入了不知能持續多久的寧靜。
姜顏林的身上好像有種魔力,能讓人止不住想要靠近,但真的靠近了,又會生出更多的貪欲。
可她是鷹,退可振翅遠走,進可傷人於眨眼之間。
裴挽意用盡渾身解數,也不得要領。
於是只好,割肉喂鷹。
——血淋淋的肉塊會在某一天,長出繩索嗎?
裴挽意勾了勾唇角。
她會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