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顏林把地點選在了那時候的一次大型動漫展。
因為小學的那三年同桌時光,兩人每天的話題就是聊最近看了什麼漫畫,追了什麼新番,以至於班主任都覺得他倆不對勁,在最後一學期強行分開了兩個人的座位。
那時姜顏林很是扼腕了一段時間,寫在筆記本裡的故事也變成了悲傷憂鬱的基調。
動漫展在隔壁市區,兩人一路坐地鐵和公交,輾轉好幾次才抵達目的地。
姜顏林為了這一天不可謂不用心,甚至特意穿了jk制服,戴了假發,化了妝,一路上引來側目。
老同桌是個話很少的人,一路上兩人幾乎沒什麼交流,直到進了展會,看著周圍奇裝異服的ser,他才 忍不住感嘆了一句:
“這些人看起來好傻缺啊。”
那一天,姜顏林直接讓他回了家,轉頭去和被拋下的朋友發小逛了一天展。
後來發小問姜顏林:“約會怎麼樣?”
姜顏林冷笑了一聲,“感覺很惡心,說不上來。”
當天晚上,她就把對方的好友位刪除,再也沒提過這人的任何話題。
大概就是在那一瞬間,姜顏林終於意識到。
她從頭到尾都是在製造一個戀愛幻想,所以需要一個演員來撐起框架,為她提供靈感罷了。
她從一開始,就沒有喜歡過他,之後也不可能再喜歡。
自以為懂得“愛”的真諦的小孩,做了一個很長的異想天開的夢,在醒來之後才發現,其實自己屁都不懂。
姜顏林一點悲傷的感覺也沒有,只是把那些筆記本都鎖起來,再也沒翻開過。
她依然愛幻想,依然會做夢,卻不再隨便拉一個路人甲來擔當主演。
甚至在之後的好長一段時間,她都無暇顧及這些少女情懷的白日夢,在不堪的現實裡沉浮掙紮,直到壓箱底的一卷卷書頁也泛了黃,留下歲月的斑駁。
“愛”到底是什麼呢?
十來歲的年紀,長達三年的異想天開的夢境裡,姜顏林都沒有找到過答案。
所以她也不再尋找,不再好奇。
可命運就是這樣奇妙,一直追逐的東西遲遲見不到真章,等到拋在腦後,忘得一幹二淨了,卻又悄無聲息地降臨在頭頂。
那一年,姜顏林十六歲。
那一年,她帶著永久留下的傷病離開了校園。
那一年,姜顏林遇到了第一個,讓她無數次午夜醒來,也不得釋懷的——沉默的收信人。
二十三歲的那一年的冬天,姜顏林遇見了小優。
臨近長假,姜顏林給自己安排了去往港城的旅居計劃。
長達四年的暗無天日的工作強度,讓她身心都到了極限,於是在朋友的建議下,姜顏林選擇了這樣的方式轉換調養。
初到港城時,只有兩三個朋友相聚,大家都很忙碌,姜顏林也不是個愛熱鬧的性格,倒也自得其樂。
她每日在短租房裡完成一點工作,就帶著手機和相機出門閑逛,拍照收集素材,鑽小巷子探店,放鬆心情。
這樣的日子很安逸,很能舒緩心情,於是不知不覺就讓她習慣了生活節奏,險些忘了時間的流逝。
直到某一天的晚上,姜顏林久違地開了直播,打算經營一下賬號的粉絲粘性。
開播時已經很晚,她一邊工作一邊閑聊,對所謂的直播帶貨也興致缺缺,只會偶爾推薦一下自己用了覺得還可以的東西。
時間一晃眼到了零點,郵箱裡跳出郵件,朋友們的訊息一個個發來,姜顏林才後知後覺想起,這一天是她的生日。
很少有人知道,姜顏林最不喜歡過生日的同時,又最在乎生日。
因為這一天,是她的出生給母親帶來一生的苦難的起點。
但也是這一天,姜顏林可以得到很多很多的,來自友人的愛。
對於生物關繫上的那位父親,姜顏林已經沒什麼印象。
畢竟也只在很小的時候見過兩次,實在不值得花費口舌去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