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熱心地遞過來:“你拿去搭在腿上,女孩子不好著涼的。”
“……謝謝阿姨。”趙流螢本能地不想拒絕,她只穿了條長裙,光腿神器的厚度和絲襪差不多,冷風輕而易舉能灌進腿上每個毛孔。而且她太累了,不管是舟車勞頓的身體還是鬱郁寡歡的心裡。但她捨不得把這麼好的披肩搭腿上,而是蓋在後背。
伴隨著柔軟的溫暖,睏意像絲滑的牛奶那樣包裹了她的神經。趙流螢感覺眼皮越來越沉,慢慢進入了夢鄉。
火車上大部分人都睡著了,聽不見小孩子肆無忌憚的哭鬧,但鼾聲四起,從來沒有安靜的時刻。不過在這樣黑的深夜,除了車輪行駛在軌道上碰撞的聲響外,這些來自身邊人的聲音讓人覺得有些安心。
趙流螢睡得很沉,盡管身體僵硬全身又酸又麻,但這是她這幾天唯一沒有做夢的晚上。
火車開了整整一夜,到站時天已經大亮了。趙流螢買的是便宜的車票,中轉了好幾個城市,她把披肩還給了阿姨,阿姨執意要給她兩個裝在白色食品袋裡的花捲。
“還是熱的,我都放在保溫桶裡了,你吃呀。”阿姨笑呵呵地說。
趙流螢有些鼻酸,她這次沒有拒絕,真誠地說了謝謝。
阿姨走遠後她才擦了擦眼角的淚,正準備拖著行李箱出站臺,忽然聽到身後熟悉的聲音。
“趙流螢。”低沉的男聲,帶著幾分沙啞,又很輕柔。
她回過頭,看到穿著銀灰色沖鋒衣的張愷正笑著看向自己,手裡拿了一捧紅玫瑰。經過了一整晚的時間花瓣已經打蔫了,十朵垂頭喪氣的花像是十個穿紅色婚紗上吊而死的新娘。
腦海中突然冒出這個比喻,趙流螢自己也被嚇了一跳。
“有這麼驚訝嗎?”張愷朝她走過來,眼睛亮晶晶的,絲毫沒有坐了一夜火車的勞累與狼狽,反而神采奕奕。他只背了斜挎包,沒有帶任何行李,顯然不打算長期留在這裡。
趙流螢問:“你一直在車上嗎?”
“是啊,”張愷害羞地低下頭笑了笑,“我怕你不高興看到我,特意換了你身後的位置。”
“那你現在出現是什麼意思?”她的語氣裡帶著冷冰冰的審視,自己都未曾察覺。
張愷依舊故作靦腆,小聲地說:“我想你現在應該氣消了,我們回去吧……”
“是嗎,為什麼我的氣消了?因為我已經太累了沒有精力去和你吵架,去計較你失蹤的事了是不是?”趙流螢冷笑一聲,“你看到我在微博發的動態才知道我買了去廣州的車票,你什麼都明白,你根本不可能忙到沒有時間開啟手機。但是,你收到我的訊息假裝沒看見,你故意隱藏所有社交軟體的線上狀態,你在車站看著我自己搬行李,你坐在我身後看著我在夜裡瑟瑟發抖。現在你覺得我已經受到任性離開的懲罰了,該乖乖收下這玩意兒跟你回去是不是?我他媽要拎包還要推箱子,拿不下你的破花。”
“你在說什麼呀,”張愷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接下來的話快到像是脫口而出,“我根本不是這些意思,你們女的怎麼都隨時能變成一個瘋子。”
“去你媽的。”趙流螢幹淨利落地罵了一句,推著行李箱腳步堅定地往前走。她的胳膊酸脹得快要痛死了,腿也沒有力氣,但是她腳下生風一步不停。
張愷追在她身後急躁地喊:“我已經分手了,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
周圍的人紛紛扭過頭來看他們,趙流螢咬著牙加快了速度,從口袋裡拿出藍芽耳機戴上。
到了路邊她才回頭看了一眼,張愷並沒有追上來。果然,他根本沒想要留在這個城市再多一秒,可能連返程的票都買在了今天。
像是有透明的分割線把他們兩個人的世界徹底隔開,趙流螢沒有太多悲傷的情緒,反而異常冷靜。從張愷欲擒故縱冷□□她的這幾天,她就已經沒那麼喜歡他了。
“小別勝新婚嗎?我們土象星座根本不吃這一套。”她在心裡想,有些迫不及待地想把這件事分享給陶玖。
有豁然開朗的感覺,想著要快點跟陶玖和好。
趙流螢在微信小程式裡啟用了地鐵二維碼,按照收藏的導航找到了酒店的位置。為了省下更多的錢用在吃喝玩樂上,她選了便宜的快捷酒店,沒有窗也沒有空調,但趙流螢覺得有洗澡睡覺的地方就夠了。
這時關於獨自旅遊的期待和興奮才慢慢浮上她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