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諾做了偽裝後,仍然不掩形貌雋美,舉手投足都是世家子弟的風度,已是十分難道。
但在這少女,雖然有些病態,可那驚人的容貌,以及難以掩飾的貴氣,更令老伯相信他們身份不一般。
司徒景向來只有別人對她行禮的,見老伯進來了,也沒有說話,只是目光靜靜落在畢諾身上。
畢諾於是替她介紹道,“這是我的夫人。”
老伯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而畢諾‘夫人’咬唇不語。
畢諾與老人再次交談後,大概知道了這個村子的情況。
劉家莊因為地處邊境,村子裡的男丁全被徵上了戰場,而老伯因為少了條腿,才被留了下來。
不過留下的人,日子也不好過,村子裡時常有劫匪侵擾,耕種更是成問題。
於是家境好點,或者人丁旺些的,基本都遷走了。
如今村子裡,也就是剩下他們這幾個老弱婦孺了,又因為老翁曾經在幷州經歷過兵亂有些經驗,也是他組織這幾個婦人,躲過了好幾次的劫匪,存活了下來。
說完村子的事,話題又落到了固鈞身上,老伯對固鈞很是推崇。
“固將軍是個英雄!
不像那沒用的朝廷,每年收那麼多賦稅,卻根本不管我們的死活。反而是固將軍這樣的人,四處奔走,如今更是在前線守護雍州。”
老伯知道固鈞是歸正人,所以以為畢諾作為固鈞的弟弟,也是歸正人了。
卻不知,‘夫人’卻是朝廷的公主。
所幸,這個公主,一向不把朝廷看與自己一體。
等老伯走後,簡陋的灶房恢複了寧靜。
司徒景依偎到畢諾身邊來。
看著她一下一下翻動著火堆裡的木柴。
催使著苦澀的藥味漸漸在這個漏風的房間裡彌漫開來。
主傅時常會刻意帶她近距離看一看雍州黔首的境況,她都明白。
可是她大概天生就不是個做聖人的料子。
在她心裡,這一段雍州行程,她也只是為主傅而來。
司徒景神色莫名地,看著畢諾那雙本該拿筆,如玉一般的手為了給她熬藥,落上了星星點點的灰燼。
她聲音有些啞,“主傅。”
“嗯。”
“阿景是不是拖累了你。”原來她離開了公主的身份,是這麼的沒用。
“什麼是拖累,什麼不是拖累?”
“有用的人,便不是拖累。”
司徒景將目光從她的手上移開,眸子裡倒映著散發苦澀氣味的明火。
“如果人按有用無用來區分,那與鮮花論斤兩來賣又有什麼區別。”畢諾緩緩道。
司徒景不置可否,盯著火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陶罐裡的藥汁在沸騰。
畢諾的話語,來的有些突兀。
“阿景,你是不是不想我去前線?”
司徒景眼睫一顫,沒有回答。
但似乎由不得她不回答,“女童偷馬的時候,你放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