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8章 78
盧逸風的朋友們跟他都很像, 皆是不拘一格,放曠不羈的人物。
對於畢諾的到來,他們也不在乎身份, 不在乎性別…
“只有一點,你得先與我辯難才行。”一位風度高逸、道士裝扮的郎君如是說道。
“他是允道,十分善清談。”盧逸風手搖麈尾,雖然體貼介紹了名字,但絲毫沒有替畢諾推遲的意思,只道, “阿諾可千萬不要輕敵呀。”
畢竟士人間相處,沒有別人代勞的道理。
每個人都是獨立的人格, 若想被人看重, 便只能憑自身才華與氣度。
這也是畢諾自我要求必須精通典籍的緣故。
近十位名士, 此時都或坐或臥, 品茶做畫,一言不發, 全然是將舞臺給了畢諾和玄道。
大概也都有想一探她深淺的意思。
而第一次來雅集的女郎也不以為杵, 優雅抬袖, 做了個請的姿勢,“然。”
如畫的眉眼微微一笑, 真如玉石透剔, 皓質不凡。
盧邈思目光落在她的臉上,沒什麼別的表情, 只是撫了撫放在身側與她形影不離的竹蕭, 似乎在拭去灰塵。
允道於是問道, “言與意的關系何如呢?”
語言究竟能否完全表現內心的含義呢?
畢諾不過思索兩息,便道, “得意則忘言,語言當只是聽者與說者間的工具。
莊子說,筌者所以在魚,得魚而忘筌……”
她的聲音清潤,語調不疾不徐,節奏起伏都自有章法,便是不聽其內容,都入音樂般好聽。
何況她引經據典信手拈來,一場辯難下來,就已經令雅集眾人感嘆‘岐山女’原來並非誇張。
如今‘岐山女’已然是畢諾的代稱了。
即便如此,女郎也沒什麼自矜得意的神色,雅容涵養上便更令人佩服了。
接納新人後,眾名士便各顯身手起來。
除了辯難外,還有討論字畫、音樂等藝術之美。
字畫畢諾都只是泛泛,畢竟時間、精力有限,不過雖然達不到大家之作,卻也能品評一二。
就比如盧邈思畫的《飛鶴圖》。
一群白鶴翺翔於大江之上,形態逼真,構圖巧思,顯得極為優美灑脫。
競莫名看出了畫者背後嚮往天地自由的意思。
畢諾看了盧邈思一眼,沒說什麼。
書畫完畢,便是音樂。
盧遺風哈哈一笑,“眾郎君,這次恐怕得讓女郎們拔頭籌了。我姐姐的洞簫可是洛陽第一,而阿諾的琴我雖還沒聽過,但能讓侍中吃癟想來也是不差的吧。”
圓臉郎君玄之搖頭道,“非也,非也,七郎也該知道,邈思阿姐從不在外奏蕭,而阿諾今日雙手空空,也是沒帶琴來,我看……不如由我來為大家演奏一曲……”
大家臉色齊變,皆是一臉抗拒,畢諾看的有趣,飲著茶並不說話。
但因為不能吹風,一直獨坐於三面圍屏間的盧邈思,說了今日第一句話,“誰說我從不在外奏蕭。”
玄之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