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意,你可以理解為,介者就是異變物質。你沒猜錯,我們都是從異變中來的。”
姜意風想開口,被子卻輕輕擋住他,哄他曬一縷靜謐的殘陽,又繼續說道:
“人類當中與異變物質契合的,有機率碰上‘聯結’。也就是從異變中把介者喚出來。”
那一瞬間,姜意風想到了很多過往的蛛絲馬跡——民宿碎片缺失聯結者的床、金橋異變任務活過來的路面、新主座突然夾擊的街角……
電光火石之間,姜意風終於明白,每回踏入異變區的違和感從何而來——
從來不是人類以“聯結”的方式,賦予物質以意識。
他們只是在另一個特定的可觀測時空中,遇上陌生的有意識體。就像這座城市、這個世界徘徊的暗面,從來不因他們而存在,只是因他們的認知而出現。
倒反的唯物和唯心。
令人毛骨悚然。
那他們人類又算什麼?聯結介者對抗異變,到底是多好笑的自我感動?
與他們聯結的介者又在做什麼?抱著怎樣一種心態,看他們在異變面前拼拼湊湊日常?
“你也是?溫午盞?”姜意風冷靜地問,細聽似乎語速很慢,“我把一個不可控級介者從異變區裡‘聯結’出來了,這個介者正好對我有興趣?”
像溫午盞這般賞樂子麼……似乎也最符合他的性格。
說不定還帶上了其他異變物質一同看熱鬧。至少,那東線“晨昏裡”的容珘,保準就和溫午盞是一夥的。
姜意風有種整個人生被戲耍的荒謬感。
他推開被子,被子不肯,直接把懷裡的人一整個兒捲起,連手腳活動的餘地都不給。
這個姿勢……?姜意風不由得一頓。
以前也沒少被這麼五花大綁。
他見溫午盞半天悶不出話,自顧自問道,卻是多少心軟一些:
“從我小時候開始,你就來了?來做什麼?”
好像過了許久,又好像只是等餘暉落盡。
溫午盞摟著他,嘆了口氣,輕輕拍著他的背,動作與二十年來、每每哄他時如出一轍。
“意意,人類日常裡的時空和異變時空,很少重疊。”
所以……?
“我踏出異變的第一天,已經知道未來會……和你聯結。”
在異變區內意興闌珊,早過慣了活不活死不死的日子,這樣的舊主,要如何解釋二十年前為一個人類停步的選擇?
溫午盞吻姜意風:
“不是圖謀不軌,也沒有一見鐘情。”
“意意,只是你把我的今後給扣下了。”
從此異變區內不可控級的舊主,只能任往日輝煌早滿墳草。
而舊主所擁有的一切——他的時空、他的存在,就此在被觀測到的日常裡,與另一人糾纏。
姜意風沉默,又說:“衣服還我。”